李佥耸耸肩,轻松得很,“哪有那么多该不该,人各有命呗。”
“但你知道电影这玩意不赚钱,至少以我们的资历,现在肯定不赚钱。你当初怎么想考导演系?”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他说电影是团队合作的一种艺术,是很私人的,又是最群众的。拍电影是造梦,也是还原真相,让人们从取景器中去窥探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每部电影有他特定的停顿、节奏感,他本质上总在向我们诉说着一些东西。节奏、主题、光影、美术、音乐等等这些元素,就是电影最美妙的部分。人活着总要向美靠近,你在做电影这件事,或许感觉作品也没那么好。但也许只是你以为,而作品本身具有某种无穷的力量,最终影响了别人。
电影不是生活的某一面,某种程度上它应该是生活本身。
平日看着李佥吊儿郎当没个正形,说起对电影事业的看法居然还有点谱。郑江雾听得心头一热,仰头闷了罐子里剩下的酒,“李佥。”
“嗯?”李佥捏着易拉罐咵咵响。
郑江雾说:“假设,我是说假设啊。我们这部电影赚钱了,拿到钱你想干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些手抖,原来也会期待这部电影实现些功利性的东西。
李佥倒一脸平静,他说:“我要在学校门口开一家烧烤店。禾冈小串儿绝他妈好吃,走出去肯定没问题。店面我都看好了,指定能赚钱!”
又他妈是钱!
郑江雾咻得灭了心头那把火,我他妈能指望这玩意说出推动电影事业的话,就他妈是我有那个大病!
李佥问:还喝吗?
郑江雾面无表情地推开车门:下去。
李佥从善如流,笑着说:明儿见!
眼睛追着车尾灯而去,直至红光消失在黑夜里。李佥手揣裤兜,笑意渐渐消失。他抬头看向方才一起凝望的夜空,孱弱的月亮只有细细一片。他低头用鞋尖踢了几块小石头,吹着口哨上楼去。调子吹得断断续续,是德彪西《月光》。
郑江雾问他,他没说实话。真相说出来往往是不堪。
为什么选择电影么。
还能为什么?
拍电影可是最好的洗`钱工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看。
注:
(1)张爱玲《倾城之恋》“红嘴唇,水眼睛,眉与眼美得不近人情[1]”,是“半透明的轻青的玉[2]”,“淹没在绫罗绸缎的洪流里[3]”
(2)严歌苓《小顾艳传》“轻佻得恰到好处[4]”,是“火辣辣的,毫不在乎自己的牺牲品身份[5]”
(3)苏童《城北地带》“犹如惊雷闪电般令人炫目”,“杀人放火,无所畏惧[6]”
(4)白先勇《金大班的最后一夜》清白的胸膛和纤秀的腰肢”,“透着一阵阵贝林的甜香[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