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与犬谋牙 七声号角 1722 字 2024-01-03

李佥说,你劝不了我。

男人说,我操!我他妈烧的水壶给忘了!我走了,一会儿房子点了我爸不抽死我。诶那什么,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关门!盗版碟那也是有价的,这几月贼可太他妈多了。

第二天,李佥他妈就摊牌了。

四方桌上放着一碗阳春面,热气腾腾的,葱花碧绿,煎蛋金黄。李佥单手拿着书包,盯着桌子边昨晚留下的血迹。日光从漏风的窗口斜插`进来,一束束金尘飞舞。

墙上挂了副陈旧的松树油画,四周血印如海。李佥想起来,那是他按住班主任的脸时,蹭上去的,活像一头绿苍蝇撞死在那里。

班主任没有强迫谁,他妈自愿。李佥小学之后就没了爸,他爸跑了,他妈寂寞。男女之间的感情靠不住,他妈说互不相欠,可李佥明感觉她说这话时,咬着牙,像含了毒。

李佥不怪他爸,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欠”与“还”。他爸这辈子欠了,下辈子得投胎给他妈当狗当猪。虽然他不信下辈子,但人生在世还有一项技能,就是自欺欺人。

生活照常过,过得却不一样了。李佥不管他妈,也没去打班主任,甚至班主任去他家做客时,都很识相地出门溜达。

他除了扒拉火车的煤矿,召集人在深夜搞一些钢铁废料拿去卖,绞尽脑汁赚钱,开始沉迷看电影。每次租碟能抱整整两摞,不论题材,看完又去。街角新开录像店,老板挺年轻,他说你小子快把我这儿看空了。

李佥却再也没见过那晚的男人。

那个说要拍电影的人。

此后在他印象中,雪夜冒出的军大衣男人成了一个幻梦。他的声音极具蛊惑力,防风镜后的眼睛狭长一双,进店也不摘口罩,李佥始终没见过他的脸。多年后,李佥才知道拿什么来形容他最合适——太阳神。

无垠雪域上的罪恶之城,冉冉升起一轮黄艳滚烫的太阳。八匹骏马从蓝海中奔涌而来,红的,绿的,粉的,万物皆在流动。神辇上站着个穿军大衣的男人,手里握一张盗版光碟,名叫《任逍遥》[1]。

逼仄的生活和电光幻影催生出一个“畸形”的李佥,他就那么长大了,无所谓道德,无所谓规则,性子越发邪。不过高中毕业后,他就能掩藏得很好了。

那时没人知道,禾冈这么个破地儿,除了孕育出匪徒和妓/女,还能和国家电影事业沾点边。

居然有一天,野狗成了最佳导演。

作者有话要说:新开,多年不见甚是想念。依然祝大家万事胜意,喜不喜欢这本书或作者,都祝您生活愉快,万事胜意。

老读者可能有印象,几年前我说要写一本《副导演》的作品。后来几易其稿,大纲也改了又改,期间有段时间,甚至将它写做了言情文,写过一部分不得劲,又推翻大纲和设定,从头再来。

哪怕最后定的这版《与犬谋牙》,直到发表的前两日,还在想是否要再改一改。但无论怎么改,我想能力有限,精力有限,又或许每一本都合该有她自己的缺陷,才更显圆满。

《与犬》今日与您相见,欢迎您的评论和建议。如果专业之处过于误人子弟,期待您的指正。

鞠躬。感谢阅读。

注:[1]《任逍遥》贾樟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