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姒还以为是江州司,道:“哎忙完啦?”
来人提了盏很淡的马蹄灯,火光浅淡,还没有月光明亮,只能照出方寸之地。
没有出声。
宣珏只感觉是在做梦。
齐岳在家一通胡搅蛮缠,让四房那两位,注意到了他,今儿终于接到拜帖。请他去明月楼一聚。
齐章不是省油的灯,但齐岳不知道,他那爹,隐藏得更深。
宣珏没想一上来就说动这俩,但推杯换盏间,也喝了不少酒,到最后也只能勉强维持清明。他和俩老狐狸来回过招了一晚,强撑着从容离去,却不敢回长阳山庄——
怕醉感上头,真做出些什么不管不顾的事儿来。
便让白棠送他回了宣府。
白棠留在外院,宣珏没让他跟着了,指尖勾着一盏小灯,就信步走入庭院,再推开里屋的门。
却陡然见到坐在月下的人,发髻如乌,脖颈雪白,侧着的脸精致娇美,像是白雾里的牡丹盛开。
又像是万千愿景堆积起来的梦。
宣珏怕惊醒这个梦,或者这个醉酒时产生的泡沫般的幻觉。
谢重姒只听到灯盏轻轻搁在桌上的声音,皱眉回头,却落入了个炙热的怀抱。
清冽的檀香混合浓郁酒气,极浅淡又极浓烈,交杂错绕,以至于分不清到底是清淡还是浓郁,一如这个人。
谢重姒浑身一僵,格外熟悉的触感让她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是谁。
她慢慢抬头。宣珏晚间穿了身湛蓝长袍,更衬得面如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