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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晓,他只能试着去接受,因为,比他更艰难的母亲都为他接受了,他也不能再是以前那个撞得头破血流也还以为自己总会是对的孩子。

他忘不了过去,但他确也不能再跟这个人对着干了。

对着干又如何?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汪怀善只能忍下,他想,这可能就是他娘所说的人生中不可解的事情,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会有什么答案,但却永远释怀不了,人只能接受它,容忍它,接受它成为生命中的一部份。

“她什么都不怕,”汪怀善从未跟汪永昭说过这些话,他开了个头,觉得这话说出来也不是那么困难,他侧过头看汪永昭一眼,见他的眼里平静从容,他便笑了笑,接着说道,“她跟我说过,只要人有一日还想活着,有活着的理由,便是刀山火海也走过去就是,待走完了,回过头去看,那便是人生路,这路是人走过来的,实则没得什么好怕的。”

“是么?”汪永昭淡淡地应了一句,放慢了脚步。

汪怀善也跟着放慢了一些,点了点头,道,“说来,正月我在千奇山追反军,带着十五人中了陷阱,下了那千人谷……”

千人谷?去得成返不回的千人谷?汪永昭看了他这大儿子一眼,静待后话。

“您猜,我花了几时从那千架尸骨中带了人爬出来?”汪怀善得意地一笑。

“三天。”汪永昭淡淡地说了一句。

“半天。”汪怀善说到这,忍不住又得意地长笑了一声,又靠近汪永昭,小声地说道,“出来后,我在边防听得一个老将说,您也去过那?您是几天回的?”

汪永昭听得眉毛往上扬了扬,伸出手,又狠拍了一下他的头。

汪怀善摸了摸被拍得发疼的脑袋,伸出手伸出五指在汪永昭面前晃了晃,嘿嘿笑着说,“五天!”

说罢,得意地朝得汪永昭说道,“您看,我娘教出的我,本事也不比您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