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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如今是开足了马力,想要把董畅畅往她认定的正道上拉。如今的她忙忙碌碌,虽不会有什么太大成就,但却平静安稳。而若是走了音乐的路子,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的未来会有多璀璨,可这条路必定满是荆棘。

不说专业水平——毕竟她已经将演奏撂开那么多年,尽管她仍可以吊打大部分从业者,但是这么多年远离核心圈子,她若想要奋头追上,也需要花大力气。

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心。

她真的愿意回去吗?

演出按时开始。

开头象征着钟声的缓慢又沉重地被演奏者弹出,沉郁的、广袤的俄罗斯的冻土缓缓随着旋律展现在眼前。演奏者的水平很高。波澜壮阔的旋律在他和乐队的配合下,感情充沛且饱含力量,却又极为通透。

梁嘉逸不禁侧头去看身边的女孩,却发现她不知在何时,脸上已流下了两行清泪。

说起来,尽管董畅畅与古典乐有着那样深的渊源,可这次还是梁嘉逸第一次同她一起来听音乐会。虽然在家中她并不排斥他放些古典乐的cd,但听cd或是看录像,与亲临现场到底不一样。

舞台比其他的艺术形式诸如电影,又多了一层仪式感在其中。它的魅力所在,就在于它的即时性——它是一种,此时此刻的创造,一种与观众们即时完成的分享。舞台的表演加上观众的反馈之后,才完成了它真正的表演。

梁嘉逸看着沉浸在这场演出的董畅畅,她此时此刻深度地沉进这旋律之中,脸上落寞的表情和她眼中的泪光,是他只在除夕夜里看到过的。

尤记得那时的她捧着自己送她的白玫瑰从房间里走出,那一抬头的泪光和看到他时稍显惊讶的眼神。她惊讶却坦然,即便是大晚上,可眼中却依旧亮着无法遮掩的光。此时细细回想起来,那分明就是在她将自我葬送之前,最后的绝望。

可即便绝望,却依旧闪亮着绝美的倾世的光。

只因她在彼时,仍与音乐在一起。

他又扭头看了看其他坐在他们周围的听众,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将自己沉进这音乐中去。

从琴键上流出的音符如同潮水一般,一浪盖过一浪地往他们的脚下涌来。心跳空掉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梁嘉逸突然握紧了坐在他身边的董畅畅放在腿上的手,心中有万般难言却不知要如何说出口。

全场听众和演奏者都沉浸在这音乐之中,却只有他沉浸在她。梁嘉逸突然有种心慌,深怕下一个浪打来再退下后,她就再也不见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