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盒子在大前天晚上,经过他的手,小心放进了董畅畅家的储藏室。而现在,它却出现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躺在这个一看就是新挖好的、旁边还翻着泥块的土坑里。
正当这时,董畅畅家的门被推开。
一天未见的姑娘穿着普通的家居服,手里捧了一束开得正娇艳的白玫瑰,走进冬日的夜里。
董畅畅手捧着白玫瑰,刚下了门口的几阶台阶,一抬头,就瞧见了不久前与她在电话上通过话的男人。
倏然出现的梁嘉逸就那样立在她费了老大劲才挖好的坑旁。他穿着黑色的长大衣,领口敞开了些,隐约可以见到里面的白色衬衣领衬。
英俊的男人挺拔地站在她为大提琴挖好的墓穴旁,宛若一个严肃的牧师。
董畅畅停下了脚步,捧着花,站在草坪外,呆呆地看着梁嘉逸。
“你出来做什么?不是说,感冒了?”良久,梁嘉逸终于先打破了眼下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我,我出来”董畅畅有些结巴,脑子里还在转着各种用来搪塞的想法。“我我葬花啊!”她把捧在胸前的那捧白玫瑰往前一推,用着极其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就葬花,听过没?黛玉葬花,畅畅葬花”
她低着头,抬步迈入草坪,走到梁嘉逸身边,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在那土坑前蹲下身,将手中被细心修剪过的白玫瑰一支一支地摆放在大提琴琴盒上。
一束花被她很快摆完,白玫瑰的花瓣映衬着黑色的琴盒,还有着凛冽的夜色,静静绽放着自己的美。董畅畅摆完花后拍了拍膝盖上的沾到的土,从草坪上直起身。
“要帮我一起吗?”她低头,看着那被摆满了白玫瑰的琴盒盖子,轻声问着。
琴盒里是梁嘉逸亲手装进去的大提琴。他看着董畅畅这会儿不知是因为哭过,还是被冻到才发红的鼻尖,心中翻滚着他难以言表的复杂的情|潮。说着葬花的姑娘,实际上埋葬的却是这把琴。
或者说,是比这把琴更多的情绪,记忆。甚至是,某种关于她的未来。
梁嘉逸直觉自己不能让她在这件事上遂了自己的愿。他心中有一个模糊的、还未能明确表达的想法。这些复杂的想法糅杂在一起,叫嚣着要冲破他的控制。
他要说什么?他要怎么做?不知道,全都不知道。大脑混沌的他,此时此刻只知道一件事——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心脏的地方,下了一个决定:不能让她将这把琴就这样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