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走到孔令伟面前,仍玩小刀,把陆老板推到后面,顺手还想推承月。承月却把他往后一推——脸红了,却有昂然的神色,幸而盖着粉,看不出来,轻声道:“有你什么事?”转而向孔令伟道:“孔小姐,你今天想来挑事,我告诉你没有门儿,我师父不来,也不吃你这一套。”
露生行到门口,正听茶房说承月怎么怼孔小姐的事情——孔令伟早已走了,恰听见这两个小的在门口说话。
“看你瘦瘦小小的,又不是个打架的材料,怎么性格这么暴躁?我都出来了,你还要和她吵,要真和孔二小姐打起来不把你打成个猪头。”文鹄望着孔令伟走了,歪头来问承月,“听说你还上过学?”
露生隔着绿叶新发的树影,瞥见承月昂然的神色,那意思我当然读过书。
“我也上过学。”文鹄转着□□,“为什么不接着上学,跑来唱戏?”
承月哪肯答他是因为穷?横着眼睛道:“我上学跟你一样么?你这种——”他想说“你这种地痞无赖”,忽然想起自己刚被这地痞无赖所救,登时把话噎住,文鹄笑微微地看他,承月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梗着头想了片刻,把头上一个珠花摘下来,直楞楞地往前一戳。
文鹄:“这干什么?”
“送你的,算我的谢礼。”承月心在滴血,却不肯在这痞子面前丢了面子,转过脸来强调:“这是我在美国演出的时候,戏迷送给我的,真翡翠做的,很贵的。”
文鹄“哦”了一声,笑微微地接过来,原来是一个翡翠半月,两旁珍珠贝母,镶嵌得十分精致,拿着看了一会儿:“你有心谢我,给我倒杯水就行了。”
承月心想还有这好事?其实心里很舍不得那翡翠弦月,顾不得头上钗歪花倒,忙忙地跑去后台,斟了一杯好茶,慌慌地送到文鹄面前。文鹄抿着嘴,接来喝了——承月眼巴巴地看他。
文鹄笑道:“还站在这干嘛?救你也救了,还不回去倒腾你的脸。”
承月气愤道:“还我花儿呀!”
“什么花儿?这是你送我的。”
“不是你说只要一杯茶吗?”
“我说你倒杯水就行了,可我也没说不要这花儿啊?”文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好牙齿,把那花儿举到承月眼前:“你的花,我收了,什么时候再闹,给你头上全摘了!”说罢掉头就走,把个承月气得原地跺脚——打不过他,又怕他手里的刀,恨得红着脖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