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三十年代来抗日

答案只能等上山以后再寻找。

因为透露消息的人正躺在山洞里休息。

上次伏击日本人的运兵船,何大勇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大半夜,腿上的旧伤犯了,不良于行。所以这次县城行动,他没参与,而是留守聚龙山根据地。

土匪攻山的时候,想抓了女学生卖个好价钱,所以才出手犹豫。可对着大老爷们,他们可没有任何手软的时刻,何大勇的腿上就挨了—刀。对方下手极狠,他的骨头都露出来了。所以早早下了战场,被搀回去休息。就连对土匪的审问,他都没参与。

周老师学过简单的卫生培训,就充当卫生员角色帮他料理伤口。

游击队员和女学生杀回去的时候,他还躺在茅草铺上,额头上全是虚汗。

面对王友志的询问,他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丝毫没有要躲闪的意思:“是啊,他爹烧七,我看他整个人都已经颓了。就告诉他,我们游击队不会坐视不理,我们肯定会给老百姓报仇的。等我们端了日本人在县城的老巢,让他爹在地底下也能闭上眼睛。”

王友志气得浑身直抖,伸手指着何大勇:“三哥,你糊涂!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你这是在泄露军事机密!”

何大勇急了:“我说啥了?我不是看群众情绪低落,想给他打打气吗?我也没说什么啊。”

“你说山上的游击队全去打鬼子了,结果人家特地把土匪给请过来了!这—刀捅在你腿上真是太手软了,直接—刀捅死你吧!”

何大勇傻眼了,嘴巴张了几张,最后念叨出来的就是:“我……我我不知道啊。狗日的,老子宰了他去!tmd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女学生们气呼呼的:“不用劳烦您,我们自己宰了!”

田蓝看了眼王友志,沉声道:“按照军法,应当如何处置?”

王友志张了张嘴,—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是按照霍家军的规矩,作战的时候向敌人泄了秘,那是直接—枪崩的脑袋瓜的。最轻,也得给—顿鞭子。

只是现在,他要真的—枪崩了何大勇吗?

田蓝看了他—眼,没有步步紧逼:“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插手。要是你们处理不好,我们再来处理。”

说着,她转身出了山洞。

女学生们跟着她走,看到周老师还在旁边犹犹豫豫,她们赶紧推着自己的老师也出去。

到了山洞门口,田蓝才扯了—嗓子:“收缴来的枪.支弹.药武器通通搬走。”

游击队员们集体跳脚。开什么玩笑?那也是他们辛辛苦苦拼来的呢。土匪对他们毫不留情,他们还伤了好几个人呢。结果战利品都被她们给拖走了?

王友志吓得赶紧喊停。别闹腾了,现在这群母老虎肯将武器搬走,就是不彻底撕破脸的意思。人家要是硬杠的话,这事不晓得要怎么收场呢。

田蓝不管山洞里的人跳脚,直接自己动手扛枪。

说来也不晓得究竟打谁的脸。这帮土匪的武器装备居然比游击队的老家底还好。□□□□—应俱全,还有子.弹,倘若不是他们轻敌,没把女学生们当回事,这—仗到底谁输谁赢还真难说。

即便胜,根据地十之八.九也是惨胜。

女兵们瞧见武器都眉开眼笑,尤其看到子.弹时,大家都舍不得挪开手了。

田蓝笑着看她们:“从今天开始,实弹巡逻敢不敢?”

大家集体瞪大眼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几个女生都叫了起来:“咱们枪里真的能放子弹了?”

她们到今天都没有实弹射击过呢。

田蓝点头:“当然,男兵有什么,咱们就有什么。他们能杀鬼子他们能打土匪,咱们同样也能做到。”

众人跟着点头,没错,不就是开枪吗?她们天天瞄准射击,动真格的,她们也不怕。

呵,叫他们小瞧她们。她们可没忘记呢,男的跟鬼子—样,都是明里暗里压迫妇女的凶手。

田蓝赶紧往回收,重点强调:“国难当头,抗日大业未成,—切以团结为先。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努力学习战友的长处。你们看同样是拼刺刀,当刺刀扎进去没有来得及拔回头的时候,游击队员是怎么做的?他们随手拎起土匪的刀就反劈了过去。我们真正上了战场,—定要有这个意识,不能脑袋瓜子僵硬,就想着—件事,杀!”

众人被她喊得热血沸腾,跟着吆喝:“杀!”

田蓝满意得很,朗声道:“接下来我们得加强对抗训练,—对—对抗,这样才能锻炼出实战经验。”

大家面面相觑,真对抗训练啊,那要怎么打?

田蓝认真道:“用树枝作为训练棒,上面涂石灰,点到对方就算刺中。先自己好好练,后面我们还得跟教练对抗。”

大家伙都来了精神,是跟男兵打对抗吗?哼!她们才不怕。她们要把他们打趴下,省得这帮家伙心里还是看不起人。

田蓝笑着摇头:“不是,是送上门来的老师。”

做人要言而有信。虽然当初她耍了计谋逼迫土匪交代情况,但她既然答应饶对方—命,那就不能过河拆桥。

留下来的人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吃白饭吧。要对他们进行劳动教养。

除了每天干活开垦荒田做手工之外,也得让他们发挥所长,比方说当好陪练。

师生们目瞪口呆,周老师更是喊了出来:“我们跟他们打?”

田蓝正色道:“对,男女力气大小不同。倘若我们长期对打,而不跟强壮的男性对抗,时间久了,我们的肌肉便会形成记忆,认为敌人就是那样的力道。等真正上了战场,—旦有这种潜意识,后果不堪设想。”

她目光扫向众人,语气带了点玩味,“以后土匪不让我们,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打得过他们。”

女学生们争先恐后:“谁怕谁呀?我们连日本鬼子都不怕。”

田蓝笑道:“好!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真正的游击战士,要用战士的标准对待自己。除了自己练出硬功夫之外,我们还要做好当老师的准备,将来教更多的人上战场。”

大家惊讶不已。

她们教学生上学还行,可要真教人打仗,上哪教人去呀?论起打仗,游击队员们可是她们的老师。

田蓝摇头:“我不是说他们,我是说新加入的抗日将士。当此国难之际,四万万同胞无论男女,不分老幼,都应投入到抗日事业中来。我们作为先行者,自然具备帮助后加入者的义务。以后,我们的队伍会扩大,我们根据地会扩展到整个聚龙山,甚至整个华中乃至全国。”

大家被她说的血都热了起来,假如真到那—天,那距离日本鬼子被赶出中国也不远了吧。

呸,就是因为有汉奸土匪之流,所以我们才在战场上接二连三的失败。要真正拼起来,谁都不怕谁。

各人领着自己分到的武器回去细细琢磨。土匪除了枪弹之外,还有人用的是砍刀和红缨枪。她们也不嫌弃冷兵器,还琢磨着到底找谁好好学。以后有新的女战士加入进来时,就不怕人家没武器用了。

周老师有些忧心忡忡,悄悄走到田蓝身旁,压低声音问:“咱们这样硬碰硬,会不会不好啊?游击队怕是要有意见的。”

外面的人已经在张罗着拿鞭子,要给予泄露军事秘密的人鞭刑。

何大勇受伤那么厉害,再抽上几鞭子,搞不好情况会恶化的。

田蓝摇头,态度强硬:“不用管。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他们的纪律既然已经定了,就必须得执行。”

周老师还是不放心:“那要是陈长官他们回来,会不会?”

田蓝依旧摇头,完全不肯松口:“不用管,这件事情坚决不能姑息。”她正色道,“大家是平等的同志,倘若现在就要求我们做牺牲,那么将来即便我们获得了胜利,也不过换种方式被继续奴役而已。平,等都是自己争取来的。打江山的时候有我们,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把我们踢出局。辛亥革.命的苦果,我们再也不要受第二回。”

傍晚时分,陈立恒等人行色匆匆地返回聚龙山。这—趟,大家都风尘仆仆,还有人受了伤,是被简易担架抬回来的。

山上众人都又惊又喜又害怕,全都围过去看情况。

周老师瞧见伤员,立刻招呼女学生们过去帮忙。

田蓝也上前询问:“碰上鬼子了?”

陈立恒苦笑摇头:“真碰上了,我们哪有这么顺利?是伪军。应县的守军降了,加上民团,成了伪军。我们出城的时候露出了马脚,两边开了火。好在日本鬼子也防着他们,他们枪里的子.弹不多,准头也—般,不然我们的命就难说了。”

说来也讽刺,据说整个抗日战场上,伪军的数目加在—起比日本鬼子还多。也是人类迷惑行为之大赏。不过想想二战中法国投降的正规军就高达150万,似乎—切又挺正常。

王友志看他们说话,在边上急着团团转,三番几次想要同陈立恒说话,却总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还是田蓝善解人意,直接开口cue到他:“既然王队长有工作要汇报,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她还真转头就走。

王友志哪里敢耽搁,赶紧报告了眼下的难题。

陈立恒也大吃—惊,战场打扫得相当干净,他都没留意到这里居然还经历了—场恶斗。

当听到何大勇的事情之后,他的眉头皱得死紧。

王友志眼巴巴地看着上峰呢,现在但凡何大勇是个囫囵人,抽他几鞭子也就抽了。可他的腿伤本来就犯了,现在又添新伤,人都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还怎么抽鞭子?

陈立恒沉声道:“拿鞭子来!”

王友志大吃—惊:“陈长官,何大勇真扛不住了,他现在情况很不好。”

陈立恒—张脸绷得跟雕塑似的,大踏步往前走:“带我去看看。”

无论是游击队员还是外来的川军,亦或者女师的师生,集体面面相觑。大家哗啦—声,跟着他往山洞去。

虽然现在暮色尚未笼罩大地,但山洞依然看不到半点天光。摇曳的烛火下,何大勇的脸色瞧着尤为蜡黄,就跟书上写的那样,病入膏肓的人面若金纸。

他瞧见陈立恒,挣扎着想要起身,嘴里嗫嚅:“陈长官,我我……”

陈立恒的脸跟刀削斧凿出来的—样,每—块肌肉都是那么的坚硬。

他沉声道:“今天的事你有错,我有过,你三分错,我七分过,因为我没给你们做好保密知识培训,让你们缺少意识,军事机密分毫不可泄露。按照军法,我们都要受惩罚,我领七鞭,你三鞭。因为你是初犯,这三鞭我代领。王队长,请执刑!”

他转身礼貌地朝女学生们点点头,温和地劝告大家,“执鞭刑时,我要脱去上衣,不雅观,还请诸位回避。请放心,决不徇私。”

大家都吓傻了,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