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仿佛极轻地笑了一下, 拉着娴意去指那一堆吃用,“你还是真是亲亲的夫人, 这样疼我……干粮酱菜夹袄披风, 单是外袍竟都带了十几件。好夫人, 你一片心意固然极妥帖,可我是去打仗,不是游山玩水去的。”
他将衣裳捡出一多半来,素日最爱用的小厨房做的酱菜也放到一边;重填进去的是霍伯准备的伤药、护具等,手上打包的动作有如行云流水。
“我这里恨不能将侯府一并给你带着才好安心, 你倒是很看得开。”娴意在一旁看着也搭不上手,心中更酸涩难言,“只这样一点点东西, 你出门在外如何够用呢。”
都说穷家富路, 去南军驻地也不知要赶多么远的行程,一路上风啊雨啊的更不知凡几。霍宸又从来在北境打拼, 不认得那头的大小将领;设若他到了南边水土不服抑或与将士不睦,恐怕要吃不少苦头。
听闻那边儿多有瘴气……单是想一想,娴意心里都像是被揉搓成一团地不安。
霍宸收好了包袱,转身便见她两只手绞在一块儿,脸上是掩不住担忧的强颜欢笑。
已不知有多少年, 没人这样全心全意地想他是不是要在外边吃苦受罪、有没有受委屈吃暗亏了。
他忽然觉得心头吹过一阵柔软又湿润的风,从而教那酷烈焦土降下焦躁的热度,开出一朵芬芳摇曳的花来。
“急行军都是这样的,我早已习惯了,也不好表现得娇气。”他将包袱拎在手上,另一手绕过娴意的腰肢,将人带到怀里来,“陛下是有些成算在心中的,你不必害怕。”
娴意眼睛一酸,急道:“可是陛下他……”他不信你啊!
“好了,不能教监军1等得太久。”霍宸制止了娴意继续说下去,一双眼温柔地凝视她——他今夜总是很喜欢盯着她瞧,瞳仁闪烁着明亮的光。
“我该启程了,夫人。”他低下头微微一笑,“你且与我说些好听的罢。”
他才看清了自己的心思,满以为有大把时光去哄她高兴;不想分别突如其来,反倒惹哭了他的夫人。
霍宸随口逗一逗她,好听的却并不强求;他只替她抹了眼泪,拉着人一起走到垂花门。
倘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并肩向前,一齐走一段路好了。
监军的身影已远远地能瞧见,那瘦高的老太监不断甩着马鞭,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走到左边。但觉察到衣襟被拉住时,霍宸还是顺着那力道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
“妾身帮不到侯爷什么,只好守着侯府,万望您保重。”监军催得急,娴意来不及对他说许多,唯有将手攀到霍宸肩上,轻轻环抱住他,一瞬便又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