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衣露出来的一线肌肤悄然隐没在衣衫之后,霍宸自去梳洗,将新妇晾在一边,这会子倒是十分严肃正经,半点看不出夜里的孟浪了。
夫妻两个各顾各的,偌大的房间里除去些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响,却也听不见旁的什么了。
霍宸身上有侯爷爵位,一应穿着饰品自有定数。他照例一身绯色麒麟袍常服,脚蹬皂靴,倘不看二人脸色,与娴意一身盛服是很登对的。只可惜这对新婚夫妇俱是面色淡淡,与衣衫的喜气不大相合。
二人相顾无言地用过朝食,眼见着气氛就要冷下去时,还是门外进来个传信的丫鬟给解了围。
“侯爷、夫人,大堂的茶已备好了。”
大堂里,安平侯夫妇并世子夫妻两个围在一处,一面闲聊一面等着新人前来谒见。
“早知道表哥是这个时辰来,我就晚些起身……哎呦!娘你打我干嘛?!”冯舒话还没说完,先捂着后脑痛叫出声,边上则是他老子媳妇戏谑瞧他的乐子。
冯夫人却是不管那许多的,只管捉着他耳朵教训道:“打你做什么?自然是教你规矩!哪有你做弟弟的这样编排大哥的?你冯子乐成亲那会儿可是一觉睡到午时还没从榻上爬起来呢!”
她顾忌着儿媳妇就在一边,只咬着牙拎着冯舒稍稍告诫几句便松了手。冯舒也不敢惹自己老娘,只好嘀嘀咕咕地揉着耳朵,去媳妇身边求安慰。
沈岚无奈地看着这个小丈夫。
她比冯舒略年长些,又是一块儿长大的,照看他早照看惯了。这会子见他可怜巴巴地凑过来,便轻车熟路地拍拍他额头以示安慰,手法神似未出阁时在家训犬。冯舒则顿时眉开眼笑,又乐颠颠地捧着茶盏品起来。
冯夫人盯到这,气咻咻地将视线转到另一边,不想正对上家里老头子那张老脸——老少两个爷们坐成一排,跟两尊弥勒佛似的,如出一辙的傻乐。
真真伤眼!
她眼前一黑,气得转过身去数屏风上的花纹,权当放自己一马。
万幸一对新人很快到场,解救了危在旦夕却不自知的安平侯父子。见霍宸带着新妇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便是一向没个正经的冯家舅舅都放下茶盏严阵以待;世子夫妇也都严肃神情,立于两侧。
在侍女引导下,娴意缓缓行至安平侯面前,按着赞礼唱声四拜;安平侯拈须而笑,受了她的礼,又递上新妇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