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孙子,她如何能不了解?肯舍下那一段孽缘才是奇也怪哉!几番逼问之下,儿子儿媳才吐口,说这位三小姐肖极了那人。如今一见,这眉眼身形确有五分相似,便说他二人是亲兄妹也是有人信的。
性子确是贞静娴雅,心境也从容,是做当家主母的好料子。可惜了,单是她那一张脸,就足够令她憎恶!
“老太太,不知我家娴姐儿……”邬氏见纪老夫人久久不语,唯恐娴意哪处做得不够好,惹恼了这位殿下。她硬着头皮出声,却被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话头。
“空活了一把年纪,竟不如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沉得住气。”纪老夫人长居高位,一眼扫过去便教邬氏噤了声,“你家种还有几个未嫁的姐儿,为人嫡母,怎能不以身作则。”
邬氏霎时臊红了脸:“是、是妾身的不是,老太太恕罪。”她虽最不喜人家称她殿下,到底是天底下顶尊贵的人,邬氏不敢不认。
“我当是何等国色天香的美人……竟是个姿色平平的丫头。”纪老太太意兴阑珊地摆摆手,“自去赴宴罢,莫要再来扰老婆子的清静。”
“妾身告退。”被主家逐客,这是何等没脸的事情!邬氏臊得几乎当场昏厥,她即便不抬头,也知道两边陪老太太叙话的夫人们会以什么眼神看待王家、看待她。强自告罪一声,邬氏带着家中三位姑娘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她带着三个孩子一路疾行,直走到一个隐蔽角落方才问道:“娴意,你可曾有哪处惹恼了老太太?还是你已遭了纪世子厌弃!”房真如就是纪家的招牌与脸面,她公开表示不喜娴意,就是代表了整个纪家的意思——文忠伯府对娴意并不满意。
事关老爷升迁,她再没耐心在这惹事精面前装慈爱。
“……”娴意被公然品头论足,也不怎么高兴,淡淡地回敬她道,“娴意素来恪守规矩,并不曾与世子往来过密;此前也从未见过这位老夫人,并不知晓如何会开罪了纪家。”
邬氏气结,又不得不承认娴意说得没错。每次她与纪琢见面,宋嬷嬷都是跟了去的,他们做了什么邬氏知道得一清二楚。可她又确实想不通,房真如为何如此不满。
“快要开宴了,你们几个去寻同龄的小姐妹玩一会子,切记不要四处乱走,坏了规矩。”侍女前来提醒宴饮将要开始,邬氏勉强冷静下来告诫三位姐儿,“此番已然失了脸面,务必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她忙着去寻兰氏,她是兴宁伯夫人,比起自己来消息要灵通许多。
邬氏急匆匆地走了。娴意垂着头站在角落里,身边晴姐儿满含担忧,如意缩在一边噤若寒蝉。
“姐姐……”晴姐儿很喜欢这个性情温柔又宽厚的姐姐,可她年纪还小,又被宠坏了,此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用手指牵着姐姐的袖口摇晃,不只是想安慰还是撒娇。
娴意打起精神,对着她笑了一笑:“我无事。走罢,我带你找你素素姐姐去。如意跟上。”说罢,牵起晴姐儿的手率先往前走。如意在她身后不屑地撇撇嘴,到底还是怵这位嫡姐,乖乖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