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碧桃笑着应了,去领仪哥儿来。
“娘,娘,看纸鸢!”裹得严实的仪哥儿扑到邬氏怀里,嚷着要她抱,又指了天上的纸鸢说,“这个是娘,那个就是,是,仪哥儿!”
他未及三岁,正是惹人爱的年纪,又生得虎头虎脑,一双眼睛像极了母亲,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欢喜,赞一句玉雪可爱。
“我们仪哥儿真是聪明。”邬氏笑着与他碰碰额头。那纸鸢上染的银朱色,可不是与她的衣裳颜色一模一样吗?
母子两个在亭中玩闹,真是好一番其乐融融。邬氏的奶娘苏嬷嬷此时却接到小丫鬟通禀,皱眉附在她耳边道:“太太,平州那位已到了垂花门外了,可要去见她一见么?”
邬氏嘴角不禁撇下去,又顾忌着身边人多眼杂,很快端起来。她慢慢地放下了仪哥儿,令玉桃看这些,这才逐个过问起那位的事来。
“是三姐儿到了?那自然要见的,先引她去花厅坐罢。教奶娘看好了仪哥儿,玉桃也跟着些,莫教他摔了碰了的;再则他咳嗽才好,不宜吹风太久,再玩一会子便抱他回去罢。”
将一切事无巨细地嘱咐过一遍,邬氏这才挪步,带着身后婢子仆妇一路往花厅去。
她仍是那副眉眼含笑的样子,却不知为何,总显得哪处僵硬。倘此时细细地盯着她,便能看见她手指不断搅弄帕子,眼神也游离不定,不愿与人对视。再遮了下半张脸,这双眼睛就连半分笑意也不见了。
花厅里,一位碧玉年华的官家小姐垂首坐在主座右手边,两名婢女肃容侍立在她身旁。待到邬氏坐上主位,婢子仆妇们各自分站,她方才不紧不慢地起身福了一礼,口中道:“娴意见过太太,太太万福。”
邬氏连忙叫起,嗔她道:“三姐儿礼数也忒周全,自家人见面,何至于如此多礼。”
“礼不可废。”娴意笑盈盈地起身,复又挨着椅子边坐了。
邬氏定睛瞧去,便觉这位自幼丧母、养在平州老宅的三小姐绝非她曾设想过的那一种柔弱女子。
这位三小姐王娴意中等身量,着一件荼白琵琶袖长衫,外罩松花色妆花边褙子,底下则是条姜黄暗花罗百褶裙,发间攒了两朵珠花为饰。纵然旅途奔波疲累,一身衣装也是连裙褶都整理得一丝不苟。
若单论颜色,她姿容约只中上,是万万及不上她的晴姐儿的,便是比之如意也要逊色半分。却胜在眉眼端庄大气,一身肌肤赛雪欺霜;兼又气度沉静圆融,举手投足间不卑不亢,进退得宜,打眼即知是位自幼便得悉心教养的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