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眸光轻动,侧目望去,只看到一双沉静如水的黑眸。
秦晁微微一笑,脸上不见一丝妒色与气恼:“所以,为何要拒绝?因为那段若有似无的记忆?还是你觉得,可能在我这里有一份责任?”
明黛竟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离题万里:“我小时候,其实很爱美。”
秦晁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唯有眼珠朝她动了动:“哦?”
明黛笑笑:“大抵小孩子都喜欢闪亮的东西,我就很喜欢金饰。奈何那时太小,撑不起华丽的发式,便盼着自己早早长大。可是,等到妆奁里摆满金饰,今日这场宴,明日那家局时,这竟成了我最害怕的东西。”
“顶着满头耀眼端端正正往那儿一坐,不像是人在借它们装点自己,倒像是成了它们的展示架子。一整日下来,浑身酸疼,脖子以上都不是自己的了。久而久之,我便很少再用,一切从简从素。”
秦晁无声的看向她。
长安城里,谁人不知盛安郡主堪称贵女之首,无论出身,容貌,仪态还是规矩都无可挑剔。所以,她成了毫无争议的太子妃人选。
但其实,在无人窥见的角落,她也曾用自己的方式来表态。
真是,很可爱的反抗。
明黛:“可不知怎么的,如今再看它,竟又觉得可爱精巧起来。”
她左手握住右手手腕,袖子被撩起一些,那截皓腕上,赫然挂着一只颜色已暗的金镯子。
秦晁眼神一凝,霎时间,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淮香村,那个登门求亲的早晨。
【小生秦晁,愿求娶姑娘为妻,必珍之爱之,永不相负。】【今日之言,愿君铭记。】
后来,他曾送过她许多新的金饰,可是在那个猝不及防的分别之日,她被官差带走时,腕上挂着的,是这只成色显旧的定亲礼,是他母亲的遗物。
明黛低头看着镯子,轻笑一下,说:“金饰只是金饰,不知冷热,不懂酸甜,大概心境会变,只是因为,它存在的意义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