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江南远远瞧见,顿时心一紧,顾不得脚下的雨水,跑着便上前去,轻声紧张地问向寻:“向寻怎么了?可是嘉安怎么了?”
向寻急急忙忙抬手比划。
嫁到向家来好几月,孟江南虽还没能完全看得懂向寻的手语,但她极为有心去看去理解,现下她已不再像初时那般甚也无法理解,她多少有些明白向寻手势里的意思。
小少爷已经在里边泡了许久,早已过了时辰,却迟迟不见唤他进去伺候,想要闯进去又怕激怒了小少爷,又生怕小少爷在里边出事,所以他才如此着急。
孟江南根本等不及看他比划完,连手中的油纸伞都没有放好,而是朝地上匆匆一扔,转身便推开门冲了进去,慌神道:“嘉安!”
她一进门便着急忙慌地朝屏风后拐去,却见屏风后的大木桶里药汤平静,早已没了热气,也不见向漠北的身影。
药汤呈黑褐色,沐浴用的木桶高且大,倘若人昏厥了沉在药汤里边,一眼也是瞧不见的。
孟江南只觉自己的心跳仿若停了,她扑到木桶边就要伸手往药汤里捞。
正当此时,她听到窗边方向响起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她肩头一震,当即从屏风后边跑出来。
当她看见好端端坐在放置着她的妆奁那张桌案后的向漠北时,自乞巧节那夜过后的这些日子里来一直都揪着心却又不得不装作无恙的她心底那一道最后的坚强终是崩塌了,她害怕地朝向漠北跑去,忽地就自他身后抱住他,再压不下喉间的哽咽,紧搂着他埋头在他肩上,呜呜地哭出了声:“嘉安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呀……”
她不能没有了阿睿,也没有了嘉安。
惶然卷着悲伤变成了江河,她终是变成了一叶孤舟,独自飘荡,靠不到岸,得不到安宁。
若在以往,她纵是心中再如何难受,也不会这般来哭,更不会这般来碰向漠北。
她是喜欢极了他,却也怕极了他,总是害怕着自己的哪一个举动会刺激到他,所以在向漠北面前,她绝大多数时候都谨慎小心的,几乎每一句话都是细细思量过了才道出后的。
如眼下这般完全由心不管不顾地抱着他,除了当初她决意要走却被他留下的那一次之外,这是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