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再没有一丝声响,彷佛一切都已经结束,归於寂灭。
秦月疏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凤宁暄说话,他好几次想回头去看,却终究再找不出勇气。
「对不起。」
话说出口时,秦月疏甚至心痛得以为自己要跟著桃歌一起死去。
然而没有,他一直站在那儿,凤宁暄也一直没有响应他。
最後他终於咬了咬牙,独自走出了门口。他想,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踏入这个地方了。
如果再狠心一些,让凤宁暄死在那个时候,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可能还是会看到凤宁暄眼中的绝望,但至少不是恨。
只是天意终究无法如人愿,事情还是一点点地偏离正确的轨道,直到无法挽回。
再一次面对面的相见,已经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
他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官拜礼部郎中,前途无量;而他是失势皇子,带著莫须有的罪名被皇帝下旨软禁在城郊。
秦月疏以为自己已经把属於凤宁暄的痕迹全部从心里抹掉,然而再一次相见,看著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他还是一下子就想起很多年前,尚年幼的皇子笑咪咪地抱著他的模样。
他没办法再欺骗自己。
从他误打误撞救下这个人开始,对他而言,这个人就是最特别的。他将有生以来的全部关注和恋爱都倾注在这个人身上,直到自己再分不清那是怎麽样的感情。
他近乎执拗地想要这个人,不顾一切地抓紧不敢放手,却还是眼睁睁地看著这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思绪从记忆中抽离,心也似被从什麽地方撕裂下来,分明地痛了。
秦月疏没有放开捂著面的手,只是很低地开口:「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那又怎麽样?」凤宁暄的声音显得格外生硬。
秦月疏摇了摇头,没有再接下去。两人就又沈默了下来,过了很久,秦月疏才终於站起来。
凤宁暄几乎要以为他准备离开了,屏著气却听到秦月疏再次开口:「明天我会离京。」
凤宁暄一怔,连自己的惊讶都来不及掩饰。
秦月疏笑了笑,笑容里有一丝讽刺意味,说话时却透著冰冷:「你的好弟弟跟你不一样,你被关起来了,他还在外头。太子殿下不放心。」
凤宁暄一下子就扑腾了起来,却又重重地摔了下去。他喘著气,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月疏:「你要做什麽?」
秦月疏哼笑一声:「不是我要做什麽,而是太子殿下要做什麽。」
「宁简又能威胁到他什麽?」凤宁暄看起来很激动。
心中的嫉妒愈加分明,秦月疏笑容敛去:「他也是皇子,不是吗?」
凤宁暄无力地摇了摇头,眼中有一丝绝望:「他……跟我们,不一样的。」
「有什麽不一样?他同是皇子,就有坐上那个位置的资格,越是不一样的人,越是让人忌惮,难道你还不清楚?」
凤宁暄只摇头,却像是终究找不出反驳的借口。
秦月疏静静地看著他,好一阵才道:「你想救他吗?」
凤宁暄的动作停了下来,看著他,似乎已经猜得到他想要什麽的了,眼中不加掩饰的恨意和不甘心,让秦月疏还没开口就已经先後悔了。
凤宁暄沈默了很久,最後一点点地笑开了:「你想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