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眼眶内的热泪,姬丹将镯子缓缓套上自己的手腕。
然而只套了一半时,却又将其取下,转而用一条帕子包了起来。
高渐离知她心里不好受,其实他自己心里又何尝好受过?
可这毕竟是荆轲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作为对方此生的挚友,他只能忍痛尊重对方的选择。
隆冬腊月,滴水成冰,入夜后的荒郊野外更是能冻死人。
高渐离往火堆里添了些枯枝草叶,又递给姬丹一件黑狐皮大氅:“估摸着阿洛现在已经出城了。她是个正直勇敢的姑娘,往后的日子相信她能过得很好。”
姬丹说了句“多谢”,然后接过大氅盖在自己腿上。
“为防黄金台报复,我已遣散了山寨大部分的人。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高渐离想了想,开口道,“要不同我一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他知道好友最大的牵挂是什么,若是姬丹的下半辈子有所依靠,想来对方也能心安了。
姬丹轻轻摇了摇头:“我想去咸阳。”微微偏过头,果见高渐离一脸紧张,遂又解释道:“我不是去阻止荆轲,现如今他大约已经到了咸阳,就是阻止也来不及了。我只是……”
她半垂下眼睑,任篝火暖意缭绕却怎么也暖不了伤痕累累的内心。
只是怀有侥幸,只是不愿死心,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那个一如既往为自己默默付出的人一去不回……
“我懂……”高渐离终不忍,拍了拍她的肩,既是安慰又是承诺,“我和你一起去。”
嬴政在睡梦中只觉得唇舌发苦、口干舌燥,嗓子里也黏乎乎的很不舒服。
“来人……”他哼哼了一声,然而半天仍不见人来。
似有湿冷的夜风拂面,吹得窗外宫檐下的青铜铃“叮当叮当”响个不停。
嬴政倏然睁开眼睛,但见轩窗不知何时开了一扇,皎皎月华姗姗移窗入影,像是为冷色的床帐撒上了一层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