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就已名扬江湖,十九年后的眼下,仲扬已是快要知天命的年岁,只是大约因为习武之人体格向来强健,加上内力深厚衰老要比常人缓慢些,只从面容上看也不过是而立左右,倒是因为蓄了须,才多了一些年长模样的沉稳。发色还不算灰败,两鬓却有几缕银发掺杂其中,显出一些跟他的面容不太相符的沧桑感。
提着剑一路走上来的剑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很是沉静,眉眼之中没有多少上位者的威势,也没有多少高手的傲气,倒像是脾性淡薄露出几分温和的普通人。
既没有戾气,也没有锐气。
若不是亲眼见到,柏云舒觉得,她大概不会相信这是个顶尖的武林高手。
也大概不会相信,这是个心思恶毒的阴险小人。
常棣和柏云舒两人是早就等在山顶的,听到动静之后也没有动弹,就在山顶巨石的空地上站定,看着那个陌生样貌的剑客一步一步走上来。
两日之前,仲扬让弟子送给常棣他们的信,并不是常棣先前猜测之中的拒战,即使以仲扬的实力和身份就算不肯应战,也不会有人说他是胆小怕事损了名声,只会让人感慨他宽宏大量,不愿与小辈计较。
但仲扬并没有拒绝。
他的信中,干脆利落地应下了与常棣的生死之战,言明此战之后不论生死崆峒派绝不会追究,却也与常棣约定此战不令旁人观战,两日后天荡山峰顶,只有他们决一死战。
除此外,关于常棣和柏云舒关于其他的猜测,仲扬只字未提。
看到那封信,常棣的内心其实有些复杂。
先前他们约战之时,好几人让门人家人观战,存着一些关键时刻打断相救,或是在之后阻止两人将已落败的对手带走的心思,即便不光彩,但比起性命来自然不算什么。而常棣和柏云舒也的确因为这些阻拦费过一些力气。
仲扬应战的书信特地写明不令任何人观战甚至写明其后不论生死崆峒派绝不追究,其中的深意……
常棣冷静下来之后,没有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不论如何,不论因何,今日一战之后,他便会得到结果。
仲扬看到戴着斗笠的两人早就等在那儿的时候,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仍旧维持着那平淡的模样慢慢走过来,在常棣对面几步的距离外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