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茗战第二场,依旧在鹤心楼举行。有了第一局的胜利,这一回前来观战的百姓多了一倍不止,熙攘摩攧,直将南北街头巷尾堵死。
有心人发现此日楼头茶望为澄黄旗锦,上头四个绣金大字,正是天子亲书。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底下人更是奔走欢呼,激扬不已。
“帝命所临。”富春阁中公子隽逸,微微露出一笑,“父皇对这场茗战当真重视了得。”
二皇子呷茶瞅了玙亲王一眼,“这还用说?”
两人心照不宣,圣上对茗战重视不言可知,难得的是出了雍王这桩事,圣上依然御笔亲书以示嘉勉,无疑是给穆氏二府最大的一颗宽心丸。
玙亲王含笑偏头,状若不经意道:“小弟之前却未曾听说父皇召五哥入京。”
二皇子垂目钩唇:“谁知道呢。”
鹤心楼顶,吉祥与廖秀蝉依上一局的位置相对坐定。廖秀蝉先失一局,面无一丝悒郁神色,反而关心起对手:“你的脸色看来不大好啊。”
这段时日穆澈不停歇地出府,吉祥为穆老夫人的病情与十一结果担心,又要为茶比准备,心力勉强,不足之色便在面上显了出来。不过她神气从容,不慌不忙道:“多谢关心,希望先生休息好了,毕竟此阵,不容有失呢。”
羊舌鲤在廖秀蝉身后暗嗤一声,后者终究有些宗师气度,翻掌作一茶势:“那么第二阵,请姑娘话事。”
楼底倏然一寂,个个抻长耳朵听楼上的声音。吉祥目光谡楚:“就比比十六汤吧。”
“十六汤?”廖秀蝉轻怔一许,继而笑了,“小孩子的玩意儿。”
昔者茶道高人苏虞作《仙芽传》,言汤者,茶之司命,记“作汤十六品”,也就是煮水的方法,以老中嫩凡三品、缓中急凡三品、器具标者凡五品、薪火论者凡五品,共计十六品。
这是学茶人入门便要苦练的基本功,就像学童入塾先要练字一样,毕竟水为茶之母,无水不成茶。对于当行高手来说,瀹水已经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之技,连单拎出来说一说都嫌失身份,这就难怪廖秀蝉会不以为然了。
吉祥却道:“不然,今日并非要比火候最佳的茶汤,而是与先生按茶传中所载,将急汤缓汤老汤嫩汤一一做来,孰者契合,孰人为胜。”
此言一出,场中人面面相觑。云松蓦然第一个反应过来,差点拍手叫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