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便好……”从来有礼有节的晚辈,祢夫人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满心搜罗着合适的话:“你伯母那儿我去说说,不会为难了那孩子的。”
“不敢烦劳婶娘惦记。”穆澈淡淡微笑,无暇清理的胡茬衬着一张聊有倦气的脸,与往常的温文不大相同,破出了落拓的羁扬。
他说:“我的亲事,我自己做得了主。”
……
许是祢夫人这一探真起了作用,半日后卫氏见了穆澈。
病妇人头上抹着素额带,脸上苍白尚未褪去,在雪焉的扶托下勉强靠上软枕。
淡然瞥了一眼侄儿和他手里的药碗,卫氏又把视线移开。
穆澈一副可怜见的,雪焉在旁跟着打圆场。
卫氏病中仍是理家人的气度,不理他百般殷勤,只叹息深重地问了一句:“她到底有什么好,值你如此放手不得?”
穆澈愣在低哑的质问中,继而垂低眉眼。
——她不需有多么好。
夭之桃之,颦之笑之,侧之辗之,倾之故之,如此寻常平易,于他足矣。
明知眼下不是与伯母剖心的好时机,穆澈只是沉默。
这副样子叫卫氏看得心烦,挥手又给轰了出去。
一至晚间,雪焉安顿了卫氏睡下,撂下纹绣帘帐,轻手轻脚地从里堂出来,便见一人坐在抱厦外的石矶子上发呆。
“地上不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