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未听回言,知道自家占住了理,暗自得意,就要趁机提一提周容川。忽而,一个伶俐面相的青袄婢子自内室走出,径至杨氏面前啐了一口。
“凭你身份,也敢与我家主子玩笑!请你进来,不过府上待客有礼,给你的脸——还真当你这般身份配与主子嚼舌吗?”
杨氏当头挨了一骂,直接懵了。
这小婢话学得明白,卫氏向里槅微微侧目,心道他还算没糊涂到家,郁气稍解。
穆澈当然不糊涂,他护着吉祥不假,对这种脏心黑脾、世俗浅薄的妇人却不会客气一分。
杨氏还从未被人这样当面顶撞过,就算侯夫人位尊,可一介小小婢子,何敢、何敢……
她心血翻沸,没能开口,青袄小婢按着大公子教的话脆声又道:“尊你声夫人,是给故去周大人,而今周翰林的颜面。请问夫人,您自嫁入周家做小,名位可有被扶正?”
杨氏色变。
青袄小婢继续道:“周翰林称您母亲,您老人家暗自受用就得了,莫等将来供灵牌,庶人享不着一分祖嗣香火,哭到阎王跟前也没个二判,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后半段话迥乎穆澈口吻,可就是这样添油加醋的噎人话,才堵得杨氏无话可话。
她自来一样心病,就是庶侧之名。当初不是没想求老爷扶她做正,老爷也的确有意,可族里那帮老不死的,总以她出身低微为由横加阻挠,一拖二延,就拖到老爷子撒手归西。
周叡捐馆后,杨氏散尽老奴,自倚考中举子的儿子以主母自称,除了查周家族谱,应该无人知晓此事才对……
画皮被当面揭了下去,杨氏越想越难堪,知今日难讨便宜,忍了半晌开口:“周临何在?毕竟亲人一场,请大夫人恩典准许一见。”
她已不说“母女一场”,脸色显见的难看,不知又在琢磨什么主意。
穆澈虽看不见,听她要见吉祥,眸色森沉,抬步就向外走。
卫氏听见动静,未平片刻的气怒复冲百会,直接挥落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