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浪头越过穆澈,卷向积世的门楣,与檐外被云雨搅乱的青天。
暴风雨前的宁寂莫过如此。
下一刻的卫氏却非冲怒,只无比平静道:“齐房文烈,治家甚宽,待逃婢顽奴未尝嗔怒,良朝你,是要效仿吗?”
穆澈动容,祛袍跪倒:“侄儿不敢!”
——吉祥赶过来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
那杆让她爱极的松竹一样的背脊,就在她眼前弯了下去。
撑伞的琏瑚不防姑娘突然停步,一个趔趄,一片雨箭打透吉祥的后背,琏瑚轻呼:“姑娘。”
吉祥没说话,也没动,有些难过地垂下眼帘。
她刚刚回府,便听大夫人叫她过去,又听闻叫了湘辰,来传话的姐姐神情隐晦,左思右想有些不好。
她只为湘辰带过一封信,架不住物以稀为贵,说了几次湘辰也不肯烧去,将心比心,吉祥只好由着她。
她估摸这一回是露了馅,一路上都在想该怎样说辞。
但她没想到,穆良朝会跪。
卫氏淡淡抬眼,分明看见了雨里发呆的人,一言不发地折身回内堂去了。
穆澈静了少许,起身后也见了她。
雨雾重叠,他却清楚地瞧见女子睑下一线粉红,似调皮女儿错弄了胭膏,无端多出的一分委屈。
收到贪墨名录也没烦恼的人,在此刻却感到一丝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