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房内,卫氏依旧没消下气来。
穆雪焉耐性劝了几句,卫氏拧着眉头:“旁的都不说,就说今日十一能轻车熟路把人带出来,那她必是之前就与十一有勾连,十一什么本性我不知道?这丫头,我从前只认她伶俐,不想还是有心计的。”
穆雪焉调了舒神的香,兑入麒麟云纹双耳鼎,不紧不慢问:“母亲以为,那姑娘的心计是什么?”
卫氏被女儿问得愣了一下,“自然、不外乎向上攀枝儿,贪着博人青眼,好在这府里占上一席之地——你难道没见她看阿澈那神情……”
是啊,任人都看得出来,那姑娘看良朝的眼神不同。穆雪焉笑意淡淡的:“您说,一个人被看出了有心计,那她究竟是有,还是没有呢?”
卫氏默沉不语。
穆雪焉知晓母亲一向宽待下人,却最恨狐媚惑主的东西,怕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也不再往深劝,只道:“大弟弟那么个玲珑剔透人,是人是妖自然辨得清,若果真那姑娘不是善类,不必母亲说话,他便打发了。”
卫氏不以为然:“再通透,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良朝他……”穆雪焉瞳眸敛了敛,声轻如暮春之絮:“与父亲不同。”
卫氏眼中一瞬蒙了乌云,好像不知从哪射来的一支箭,直直打穿心口。
看着女儿漫无情绪的一张脸,卫氏突然很想脱口问:你恨不恨当年我与你父给你定下了这门亲,恨不恨两家口角起时,又拼死退掉这门亲?
卫氏犹记,当初闹得最凶时,雪儿曾自请早日嫁入宁家,以压下漫天沸议,否则恐日后污名难清。
当时她听到这番话,气极骂了女儿。
不知羞耻。没错,就是这个词。
因自己的颜面与侯府的颜面折损而盛怒的卫沁思,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年轻姑娘家,会看得那么远,料得那么准。
直至退婚书下,冰雾楼起,一切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