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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梓童便告诉他,其实那个命他攀咬平阳侯的人并非是瑞王所派,而是手下的人见事情闹大,一心要保住自家王爷,这才自作主张将这口锅扣到了平阳侯的头上。

商贾闻听这个解释,大惊过后倒也尽信了,赶忙又问起自己当下该如何应对。温梓童语气笃定的道:“平阳侯一直是瑞王看重之人,不然当初兴修水利这样的好事怎会落在平阳侯头的?手下自作聪明的举动已令王爷极为不快,若真置平阳侯于死地了,王爷既不会饶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商贾眉头紧锁,“若小人此时翻悔,告诉钦差大人负责采购条石的不是平阳侯,而是瑞王的人,岂不是撇清了平阳侯,却又将王爷拉下了水?”他犹豫下,又极为难的追加了一句:“再说这当庭悔供,证词前后不一的罪名,只怕小人也担待不起……”

温梓童便悉心安抚:“恩公大可放心,今日你救我一命,我又岂会让你送了性命?你只需按我说的做,我自有办法送你全须全尾的离开宿州。”

顿了顿,为了获取更多的信任,她也决心将自己的推测先说出来,以彻底安商贾的心:“至于王爷那边,也无需你担心。王爷已然查明,此次大灾并非天意而是人为,乃是有人为构陷王爷,将堤坝炸出了个缺口。”

商贾目瞪口呆,缓了多时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来:“果真,果真是有人构陷!小人的石材并无任何问题!”

温梓童点点头,接着道:“故而王爷此次,只需要你在两日后的提审时,将实情照实说出即可。你的石材并无问题,王爷自会找出构陷之人来还你清白。”

商贾拼命的点头,连连谢恩!对于温梓童所说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无所不应。

既然温梓童已与商贾达成这种合作关系,晚食时商贾便将得来的饭食偷偷分她一半。两日未曾见到食物的温梓童,在见到吃食的那刻如饿狼一般猛塞了两口,可接着她却突然哽住了。

她将手中余下的干粮放下,怅然若失的回到稻草垛旁,含着口中的一口粮,默默流下了眼泪。

她是能靠这些粮食保住命了,可仍在井底密道的椒红呢?

思及这些,便引出一连串的咳嗽!之前暂时压下去的病况,似乎又反复了。

商贾可以暗中分她些许口粮,却没办法为她弄来药,于是在接下去的一日里,眼看着隔壁的温梓童病情愈发严重,从最初她可勉强扒在窗口上与他悄声对话,到之后他透过铁棂子看她躺在草垛旁无力走动,只能趁狱卒行远时轻声喊话。再到此时,他透过铁棂子喊话都得不来她的半点回应。

他知道她是真的快要熬不过去了。

而躺在草垛旁的温梓童,虽则已没有力气发出声音,但脑子还是有一丝清明的,恍惚中她甚至笃信自己这回是死定了。她在想,若是这次她死了,上天会再给她重生的机会吗?应是不会了。上辈子她带着极大的恨与怨,以及被李玄愆莫名的触动,她死前有着强烈的不甘。而这一世,因着未再去走那条错路,即便不甘,可心中的恨也不似那时强烈了。唯余的是一种遗憾,她与李玄愆,此生仍未修成正果。

不过这辈子总归还是有收获的,他帮她找到了娘亲,而且娘亲已遇良人,后半生她无需太过牵挂。至于父亲,纵有万般的不是,毕竟是给了她生命,将她养大之人,她死前能救他一命,权当是还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