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疑惑郑罗氏这病来的蹊跷,但她病倒了却是眼跟前儿的事。
她已听说昨儿为了常文华的事,郑瀚玉同他娘嚷了一场,如若此刻再添些什么把柄,让外头那起与郑瀚玉不对付的言官听见了,写了奏疏上去,弹劾他不守孝道、忤逆母亲,饶是郑瀚玉有军功在身,怕也要沾些麻烦。
她旁的不懂,但这些事还是知道的。
郑瀚玉暂且无法可施,沉默了半晌,只得独自离去。
待郑瀚玉前脚出了松鹤堂,后脚郑罗氏竟有了动静,慌得宋桃儿与孙嬷嬷一起上前照看。
这老太太也当真有本事,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微睁着,朝宋桃儿含混道:“……水……”
宋桃儿便走去端了茶盅子过来,握着一只鎏金小汤匙喂了她两勺水。
郑罗氏咽了下去,又闭上眼睛。
宋桃儿同孙嬷嬷都在床畔站着,孙嬷嬷偷眼打量了这四太太几眼,看她年岁极轻,身条瘦嫩,又想想这两日的事,心里也生出几分怜惜来,便低声道:“四太太,您先到外头坐坐罢,这儿有老奴呢。”
宋桃儿道了一声谢,挪步走到外头。
外屋里,其余三房太太也都在,老太太有令,把她们都拘管在这儿,一个也跑不了。
蒋二太太正同那两房太太说些不咸不淡的言语,什么:“招进门来的狐媚子搅家精,枕头风吹的呜呜的,能挑唆着儿子跟亲娘不和,还像不像诗书礼仪传家的孩子!”
那两房太太也都待听不听,各自摇着手里团扇。
宋桃儿走出来,也不理睬她,只向大太太林清霜招呼了一声,就在她身侧坐了。
林清霜倒有些不好意思,向蒋二太太先道了一句:“二太太,老太太病着,还是不要高声喧哗,仔细吵着老人家。”这意思,就是为宋桃儿说话了。
蒋二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说错了?老太太这场病,谁不知道因谁起的!爷们儿收房里人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勒掯着不让进门。连乡下柴火丫头都能抬进门来做正房了,堂堂千金小姐做个平妻都不行的?!”
她心里还恼恨着郑瀚玉为着宋桃儿的缘故,把郑廷棘垫发充军去了,逮着空子便要寻衅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