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三公子酒还没醒,淋雨又着凉,发烧了,烧起来胡话连篇。”楚心乐说。
邢雁鸿直起身子,他高楚心乐太多,使得楚心乐不得不抬头才能与他对视。
百无聊赖地点头,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伸了个懒腰,抖抖淋湿的伞,朝外走,说:“兴许吧,酒还没醒,头疼着呢。”
楚心乐握紧手,又忽的展开,撑伞追过去。
“三公子既然还没醒酒,那我们就说些醉酒了才能提的事,如何?”
邢雁鸿腿长,迈步大,楚心乐追的急,平常话里的波涛不惊被急促的雨打下去。
“说来听听,兴许三公子趁醉酒,应了呢。”邢雁鸿没停,走得更快,似乎有心看楚心乐追他。
“三公子如今是笼中囚鹰,你在汝南一天,邢家就相当于敞着肚皮露给其他四家,不只如此,我听说九原五部也不太平,卓尔霍氏和多斯纪氏虽被邢二姑娘压下去,但扎在泥土里的根未除,杂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们不甘被邢家压着,总有一日,找准时机定会反击,而通辽琴氏和察布贾氏持中立,在九原二部暴动的事上既不出兵援助也没趁乱暴起。”楚心乐走得快,说得急,渐渐开始换气,跟不上邢雁鸿。
邢雁鸿瞥眼看他不知道是被汗还是被雨打湿的碎发贴在脸颊,因为急切而出现红晕的脸,眼尾都染上红,不知道怎么,心情顿时大好,步子也破天荒地放慢。
“可是三公子,万事都说不准。谁能保证忠心一世?你如今身在汝南,汝南虽离其他世家都远,算是独立出来,可你要记得,汝南三面环山,只有北方一个出口,离九原更是十万八千里,若你想回去,就要经过燕都,而燕都是暮家的范围,如今当家的是暮怀雨,可过不了多少时日就是暮家次子暮修烟,暮家与邢家向来不对付,暮修烟与三公子更是看不顺眼,你觉得,还有机会回九原吗?”
邢雁鸿想回去,难上加难。
因为绵密的细雨,街上的人都没剩多少,连摆摊的都收摊回家,这种雨最恼人,雨丝轻,风一刮就斜,打伞都没用,潮气一股股顺着领子朝人衣服里钻。
迈步的黑色短靴停下,靴侧挂着的银链摇晃,邢雁鸿撑着那把没用的伞,侧头直勾勾瞪住楚心乐,气势骇人,明明是双桃花眸子,在楚心乐看来犹如鹰眼。
“有还是没有,谁说了都不算。”
只有邢雁鸿自己说了才算。
“我庶子一个,在施家连个乞丐都不如,想走又走不了,顶上还有施恩还有施家当家和长子约束,早就不愿在这待下去,三公子,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这事,怎么看怎么划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