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和唐岱重逢的地点就是理发店。那时他在那个破地儿当三孙子,唐岱非跑过来当他爷爷。
若他来时能有什么正当理由,乔水尚且觉得自己不算太没脸。比如他来,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来找你就为了跟你结婚,所以才来,不管你在哪里我都来。这样乔水就比较满意。
可事实是什么呢?唐岱来,是为一泡鸟屎。走路上鸟屎落头上,所以一定要就近找个地方洗一洗,不管这地方有多次。
乔水想,其背后隐藏的深意极有可能是他还不如一泡鸟屎。
鸟屎落在唐岱头上的那一天,唐岱一定会为它找个归处,给它个结果;可如果那天唐岱没遇上乔水,乔水不知道自己的归处会是在哪里。
他每想到此处,心思就会变得格外细腻,细腻到极致时又开始抽象起来。可什么东西一抽象就让人感到理解困难,乔水一感到困难,他就来气。
此刻,坐在高级理发店的等候区,乔水窝在沙发里,手掌托着下巴,吃人似的瞪着正剪头的唐岱,心里想的就是这一套。
他想也想不明白了。他问自己,这是爱吧。要不是,他不能把过去一笔勾销了,他不能从这些年如幻象般的生活中苏醒,丢下麻木和沉痛,他不能抱着他,发疯,为他发狂。
可如果这是爱,如果——乔水从来只见过感谢上苍,感谢命运,感谢清风,感谢明月的;他呢,和唐岱什么也没有了,他们错过那么许多,到了什么都谈不上感谢的地步了,最后只能感谢鸟屎。
唐岱遂了乔水的意,并没有剪短头发,只是修了修后面长乱的杂毛。
他去等候区把乔水领走,乔水瞪他瞪得眼睛都干了,这导致乔水一过来他就猛眨眼。
“又缺心眼呢?”唐岱问他。
乔水裹紧唐岱给他买的大衣,单手抄兜,不答话,吊儿郎当地往收银台那边去,有点痞,但不是那种市侩的痞,而是散发着荷尔蒙的那种,有点招人。
收银台的小美女弯着眼睛朝他笑,他下巴往唐岱那个方向点一下,要付他的账。那么个小脑袋,洗剪吹下来三百六,乔水一边付一边肉疼自己刚发下来的工资。头一偏,看向唐岱,发现唐岱正在笑。
别说,那颗头还真有点帅。乔水忍了
从店里出来,他俩并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