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页

谢知言撇开脸退避着谢之权仿若能洞悉人心般的视线,艰难开口。

“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

“我害怕我跑了,她会打知思。”

这是个不错的理由,如果他本质上不是个懦弱的人的话。

“保护谢知思?”

谢之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唇边泄出一丝刻薄笑意。

“小时候他手无缚鸡之力就算了。”

“现在他能挣能抢敢说话,何须你来保护?”

“谢知言,你老实交代。”

“你真的是为了保护那个对你不闻不问的好弟弟。”

“还是怕反抗了之后,自己落得一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反抗的下场多数都会反目成仇,若是谢知言在长久以来的任劳任怨随意差遣下突然爆发,他得到的必然不是新生和理解,而是怨怼和仇视。

当他的忍耐成了理所当然,那索求无度便是必然结果。

谢知言为了维系住这段摇摇欲坠的亲缘关系,多年来充当着毫不起眼任人践踏的边缘人物,他或许并不是不知道这样扭曲的关系是不平等且错误的,但是他生不起反抗之心,因为谢知言害怕一旦自己不如他们所愿,自己便会像垃圾一样被他们随手丢弃。

他对爱已经处于一种如饥似渴的状态,用巨大创伤而换来点滴温柔,在他的认知里已经成了一种恩赐。

因此谢知言更加无怨无悔地将自己营造成负罪人的身份,死死抓紧这一点点卑微求来的爱不肯松手,大抵是觉得,他连从至亲至爱之人这里都得不到关爱,更遑论无亲无故之人。

爱成了商品,成了交易,成了他需要用最大代价才能换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