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北跑上二楼,推开房门。连鞋都没有换,双手抱住膝盖,蜷缩在沙发下面,双眼呆滞地看着黑色的电视机屏幕。

他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机,从一台换到八台,却一个节目都没有。要么是雪花,要么是五彩的圆格子,或者干脆打上字母:电视台信号调整中。

是啊,现在是礼拜二下午,过去每到这一天,电视台都要休息半天的,一直到晚上新闻联播为止都不会放任何节目。

宁小北把电视机关了,继续发呆。

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时间,他听见从隔壁传来的一声咳嗽声,接着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那是住在315室的老太太睡好午觉起床了。

宁小北浑浑噩噩地起身,走回玄关,把鞋子脱了,然后踱回自己的房间。把身体彻底放空,躺在了小床上。

天知道他刚才从二楼上来的时候,居然还替他们把门关了!

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

筒子楼的隔音效果极差,他睁大双眼,听着门外椅子拖动的声音。老太太照例这个时候会端一把藤椅坐在家门外,一边听无线电,一边等下了班的儿媳妇接孙子从幼儿园回家。

——配鸳鸯配鸳鸯,可惜你英台不是女红妆。

最初的一阵杂音过后,无线电里传来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一段《十八相送》折子戏。

老太太耳朵不好,平时说话“乓乓响”不算,家里的无线电和电视机也是从来都开到最大的音量的。

山伯兄的这一嗓子,彻底把楼下邓丽君的“靡靡之音”盖过去了。

宁小北突然觉得好冷,冷的让人不住地发抖。

他拉过床上叠好的薄被,盖在自己的身上。又觉得尤嫌不足,干脆把脑袋也缩了进去。

——观音大士媒来做啊,我与你梁兄来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