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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被中渐渐暖和起来,脚下的暖婆子还有余温。再忆起对方离开时毫不留恋的背影,陆霜云猛地闭上眼睛。
外界传闻所说,太子对良娣一见钟情,竟不顾伦常与太子妃娘家情面,新婚夜抛开祖宗规矩,对她恩宠如山。
事实上,谢玄只是在阁中榻上浅眠,事后托词称不巧抱病,怕沾染到自己身上。
上一世初入东宫,心中惴惴,她明知太子大婚夜,不留宿太子妃,宿在自己屋中,不合礼数。
然而,谢玄说自己是抱病,她信了。
谢玄说娶她宠她是情之所至,她信了。
可临死,太子妃才告知自己真相——所谓恩爱与情深都是太子伪装出的假象,是为了迷惑朝堂上的政敌。
陆霜云深吸一口气,强把喉间的呜咽吞下,恨意激地眼角泌出清泪两行,凉地心都在发抖。
宫城更夫模糊的声音传来,陆霜云抹去眼角湿润,待要想什么,却觉一阵难以抵挡的昏意袭来。
耳畔是更夫‘子时到,万物歇’的声音。
那调子拉地冗长,被睡意拽地荒腔走板,她只觉浑身沉重,好似被一座无形的山压住,胸口憋得出不上气。
黑暗袭来前,脑海中只剩一个想法——这一世重来,必如前世所求,让害我者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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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一刻
双福纳闷地推门进屋,心说:这一位良娣性情实在古怪,先前赶她走,说要歇了,怎么没过一会儿,又使唤人进去?
她恭谨地弯下身子,双手交叠伸前,弯膝下跪,“良娣,唤奴有何要事?”
又没有声音。
双福眨眨眼,不由皱起眉头,腹诽:这大冷天,折磨她一个小宫女的做什么?这些做主子的就没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