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之前,听太子妃身边的小丫头不安道:若是叫太子知道,定要怪罪于娘娘的。

拼着太子怪罪,也要置自己于死地?

想来自己生时的恩宠,早已经成了扎进太子妃心间的一根刺。

可她何辜!

活了三十余岁,她陆霜云的旧日恩情被太子妃冒领,被众人污蔑而恶名昭著,一族四百余口沦为挡箭牌,就连孩子也被算计,尚未满月,便呜呼哀哉。

可,世人眼中,小白兔一般受尽委屈,为太子不喜而郁郁抱病的太子妃,王昭芸,竟然是罪魁祸首。

就连那太子都是虚情假意,哄得她以为一切可依靠。

真是讽刺!做人做到她这份上,确实是愚蠢透了。

料是知道她必死无疑,使人灌下毒酒后,太子妃将一切尽数陈情。

她惊愕且怒,恨不得起身生咬死对方。

可那杯毒酒真是阴毒,五脏六腑如被人活生生地浇了热油,痛如跗骨,短短几个呼吸,刀山火海里淌了几次一般。

她恨老天爷不公,恨这世间无人主持公道,恨这对狗男女有何脸面存活于世。

含恨而终,死前执念便是若有来生,必叫恶妇遭报应,必给自己争一线生机。

岂料,再次睁眼,便见自己尚在新婚之阁。

而太子谢玄,衣着整齐地倚在长榻上假寐。

听到自己坐起身的动静,他睁眼看过来,还是年少时青葱模样,眉眼间尚没有后来那些岁月中的冷厉和郁色。

太子看她醒了,并未说什么,只是扫了角落的铜漏一眼,而后起身开门,冷清地丢下一句‘院子冷清,明日着人种些热闹的花草’,便一去不回。

她懵懵然,下意识起身跪送,脚步声远了,再听不见了,自己却还愣在原地。

屋中安置和记忆中新婚时一模一样,她再不相信,也只能承认,老天爷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