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页

窗户外透进薄薄的月光,屋里不甚明亮,但鼻间的嗅觉是不会错的,李月秋再定睛一看,这一看声儿都急了,结结巴巴的喊:“陈,陈立根,你流鼻血了!”

被褥和枕头床单上都染了好几滴暗色的红。

她捏着帕子想让陈立根坐起来昂头,但鼻血还是哗啦啦的流个不停,李月秋手忙脚乱的又接又擦,鼻血滴答的汇聚在了她柔嫩的手心,让她捧了一手心的血。

李月秋又惊又急,眼尾通红都快哭了,怎么流这么多血,谁家鼻血会这么流的。

“我,我身子不太舒坦,你先睡。”陈立根额角青筋冒起,拇指指腹擦了下鼻间暗红的血。

他动作极快的掀开被子下床,一声不吭的开门大步踏了出去。

李月秋一手一帕子的血,都没反应过来,好好的同床怎么会见血了,浅蓝色的床单被褥染上了有些触目惊心的血迹,狼藉得像是有人在床上打了一架,床单面上一对交颈的小鸳鸯也被血染得花里胡哨的,没有半分之前的干净。

屋外陈立根眼底弥漫着猩红的血丝大步走向水井去,水井上隔着一个木盆子,里面放着半盆水,他粗喘着气捧着盆里冰凉的水喝了两口,然后又泼到涨红的脸上,弥漫着血腥味的水滴从下颌流淌进脖颈。

他甩了下混沌的脑袋,大步走向院子里的一处草丛里,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听着异常有力,惊蛰得院子里的蛐蛐青蛙声一时全没了。

陈立根拨开杂草掐了几尖草丛里的药草嫩叶尖放进嘴里,苦涩味在口腔里散开,刺激得混沌的脑袋有瞬间的清明,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许是量不够,他又掐了一把药草叶,这次把药草叶全撸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杆。

他蹲在草丛里吃药草,腮帮子鼓动,脖颈上的青筋时不时凸起,汗珠挂在麦色的皮肤上,宛如在澡堂子蒸过。

他赤红的眼眸扫到菜地旁边的一个石头墩子,呸的吐出嘴里的药草残渣,起身朝那个石头墩子走去。

这个石头墩子不小,呈扁平形状,村里的人家家家户户一般都会有几个这种石墩子在,用来晾晒一些萝卜条梅干菜豆腐之类的东西,如果不用石头墩子就只能爬到屋顶去晾晒,院子的地上有沙土不适合晒这些东西,而屋顶爬上爬下的总归不太安全,放几个石墩子最是简便。

陈立根在石头墩子站定,把身上的褂子脱了赤着上半身,汗水打湿了他的背脊,犹如镀着一层光亮。

他背脊微弯,像是一头矫健的猎豹,手臂肌肉鼓涨蓄力石头墩子剥离地面,地面摩擦发出嚓额一声。

下一秒陈立根稳稳的把一百多斤的石头墩子举了起来。

他举着石头墩子站在原地,肩背肌肉上滚着的热汗哗哗哗的汗如雨下,然而在举了好一会的石头墩子似乎没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