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他两次措辞“不嫌弃的话”,杜允慈记起梦境中的蒋江樵于众人口中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既然他小心眼,那她自然不能叫他落下被她嫌弃的负|面印象,遂杜允慈这回没有拒绝,伸手取一小块桂花糕。虽然她当下没有任何食欲。
“谢谢先生。”
桂花糕在霖州十分常见,也是霖州的传统糕点。杜允慈和霖州城的大多数百姓一样很喜欢吃。曾经因为上海的桂花糕少了霖州的味道,父亲特地聘了位霖州本地的厨子到舅舅家去,专门负责给她做霖州菜。即便她两个星期才能从学校回家一次,能享受的机会十分有限。
杜允慈只象征性咬一小口。意外的是这桂花糕的口感比她以往吃过的更有弹性也更有嚼劲,平添几分别样的风味。
“加了什么?”杜允慈好奇。第二口她也没尝出来。
蒋江樵告知:“芡实。”
“芡实?”杜允慈困惑。她脑中对应不出他说的这两个音节。
蒋江樵从手边紫砂壶里沾了残余的凉水,细瘦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一笔一划轻轻写出“芡实”两个字,并解释:“一味中药。补脾祛湿。”
杜允慈了悟点头:“先生让我长见识了。我回头就让家里的厨子试着在桂花糕里加芡实。”
隔着一面墙的灶台这时传来烧水壶烧开了水的呜呜长鸣。
“杜小姐,还是喝点茶水吧。”蒋江樵重新起身,长衫的下摆在他坐着时起出的褶皱于一瞬间下滑回平整,垂直间勾勒出他玉立的长身和笔挺的腰板。
刚吃过桂花糕,现在杜允慈确实需要饮啜少许茶水。疑虑的是,谁帮忙烧了水?杜允慈唤映红跟去帮忙。
映红带上紫砂壶到外头灶台的水壶盛水,蒋江樵行至壁柜前取出两只干净的茶杯,往茶杯里抖落茶叶。
杜允慈的目光一瞬不移他身上,只觉他举手投足间的修养似乎不错,与他的外貌是自成一体的温儒尔雅。
蒋家虽非大户,但祖上也出身书香门第。他到底是读书人吧,所以纵使内里再龌蹉,面表也能不泄露半丝痕迹。杜允慈如是想,已然放弃从他的样貌寻找他是伪君子的蛛丝马迹。
映红手脚麻利地捧着紫砂壶折返时,蒋江樵也端着两只茶杯回到木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