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秦郁之习惯性的看向窗外。

阙安又重重坐回沙发,脚一落地闲住后嘴又闲不住,打断秦郁之的沉思者形象道:“你看什么呢?”

“数叶子。”

秦郁之头也不回,表情未变,眼神落在窗外的树上。

阙安也跟着看向窗外。

窗外的草坪上只栽着一棵树,因为凛冬的缘故,原本看起来就孤零零的树现在连叶子都掉光了,树上仅挂着几片蜷缩的枯叶。

“叶子都死了。”

秦郁之突然开口。

阙安不赞同:“那树不是还活着呢嘛,有根在这儿,叶子不会死绝的。”

秦郁之没说话,就在阙安坐不住,正打算又出去活动活动时,病床上的秦郁之来了口:

“我七岁时爬过这棵树。”

秦郁之讲什么事都是这样,慢条斯理又不急不缓,而且永远只说那么几个字,仿佛讲究的是言有尽而意无穷,非得留那么一大段韵味让听者自己琢磨。

果不其然,阙安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然后呢?”

“没爬得上去,被摔了。”

阙安噢了一声,想象出秦郁之七岁时的样子,估摸着还是个粉团子,都没长开,一个劲儿的扑腾扑腾想要上树的样子,不自觉嘴角微扬,有些好笑道:

“你七岁有这床栏高吗?爬不上去那不正常吗。”

“我腿摔破了皮,当时因为还小的原因,医院管得严,我是偷跑出来的。”

秦郁之开口。

阙安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被摔下来后嚎嚎大哭,然后家长跑过来一顿骂,这倒是很多小孩子都有的特性,贪玩又叛逆,调皮又捣蛋。但阙安听到时还是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人的变化确实瞬息万变,一向循规遵矩的秦郁之,小时候也会有挣脱束缚叛逆调皮的一面。

挺好。

秦郁之可能是终于数完了叶子,把目光收回来,困倦的闭上眼:

“当时腿摔得很严重,血汩汩顺着小腿往外流,我忍着一声都没吭,毕竟是小孩子,不知者无畏,不清楚当时情况的严重,后来被我父母发现的时候,说要是再晚发现一点,我小腿就废了。”

当时情况确确实实非常危急,那棵树实际上爬起来,和看起来完全是两个概念,分叉树丫仿佛临崖峭壁,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

阙安微微挑眉,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没想到故事的发展颇有些一波三折的意味。

“为什么不吭声?”

秦郁之沉默片刻,半晌轻声开口,声音掷地,落下声响:

“我想再爬一次。”

他老是梦见那个晚上,他坐在苹果树上晃荡,月光照在他身上,微风轻轻吹过来得舒适感。

他那段时间对药物过敏,浑身发痒,却又不得不用,每当身上起红疙瘩的时候,就拼了命的想挠,但又挠不着,只能等它慢慢消下去。

他当时只想去爬树,往上攀爬后摔下来流血,忍着痛不吭声。

他想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