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降……敖夜苦笑一声,想起敌国的威胁——若不降,边境数个被侵占了城池将会迎来屠城之难。

届时,恐怕会有数十万人因他的“志气”而惨死。

敖夜手一颤,玉玺脱手,重重地落在降书上,然后留下一枚猩红的印记。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抽离,令他挺直的脊背微弯,整个人都失了精气神,眉眼间具是显而易见的倦怠。

敖夜转过身,扶着门墙出了西暖阁,然后失魂落魄地去了重华殿的地下暗室——建于三年前,内里堆积了诸多巨大的冰块,甫一进去,森森寒气使人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间,不过须臾,便会被冻得手脚冰冷、脸色青紫。

墙壁上镶嵌着许多颗月明珠,散发出的荧光经过冰块的折射后,使得整个暗室都处于迷离的光线中,仿佛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走入了现实。

而这暗室的中央,梦境的深处,躺着一个令他只要想起便满心痛苦与思念的人。

敖夜脚步轻轻地走过去,微一用力便推开了灵柩的盖子,露出里头宛若睡着了的佘宴白。

那枚用命换来的寒香珠置于他唇间,阻止了尸身的腐败,令佘宴白仍像生前一样美丽得惊人。若是肤色不那么青白,看着真像一个犹活着的人。

恍惚间,仿佛只要他唤一声,佘宴白就会醒来,睁开那双狭长的美目,笑睨他一眼,然后喊一声“阿夜”。

敖夜俯下身,用被冻得冰凉的手抚上佘宴白的脸颊,低喃道,“阿白,让你等了这么久,有没有生我的气?不过我就要来找你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出气我都依你。”

暗室内只有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除此之外再无一丝声响,安静得吓人。

敖夜静静地望了佘宴白一会儿,忽然嘴角微翘,低笑道,“我有时候真觉得你其实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在我身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