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面的字迹犹可辨认,全是星衡年少无知时的妄语。
他一手执着破旧的纸页,一手捻开了火折子,开始边看边烧,也是和曾经的自己彻底道别。
火光映衬着少年苍白的脸颊,他睫毛纤长,微微下压,敛住了眸底所有的情绪,可星衡的唇角还是不经意轻扬。
为曾经可笑的自己。
他又想起了宗门论剑时的盛况,因为要举门派旗子的事,少年记仇了好久,且始终觉得像个二傻子。
往后翻,他又记仇了师叔祖云岫打他,打得他下不来床。
少年摇摇头,将这页彻底烧干净,连灰烬都随风散去。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丝烟火气,带着点暖意,却没能让星衡改变主意,他曾经只想好好活着,活着就好,从未像此刻这般,深深的自我厌弃。
少年掸了掸指尖的灰,拈起了册子的最后一页,他垂眸去看,不禁微怔,微怔后,星衡唇角的弧度似水花漾开,带着释然和从容。
他将纸页放至火折子上方,随着火光一起燃为灰烬的,是当时的少年心动。
他大概喝了不少,所以才敢写下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星衡吹灭了火折子。
他写的是——救命,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祖宗。
……只有在醉后,他才敢吐露心声,也只有在梦里,他才敢讨一夜·欢喜。
少年眨了眨长睫,脊背如雪松,直直跪在云岫的墓碑前。
天色已经十分昏沉,隐隐有雨意,星衡忽然倾身向前,将额头贴在了冰凉的石碑上。
他轻轻靠着,一手扶着墓碑,一手紧握唐刀,有冰凉的雨丝砸在他脸颊上,少年置若罔闻,连空中时不时惊闪的雷电都无法拨动他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