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衡只好接过那婆婆手里装满年味腊货的竹筐,背在身后。
但他没有等云岫,固执地走在前方,任凭她唤他,也不肯回头。
女子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的脚步才下意识放缓,等云岫走近的时候,隐约瞥见他漆色的眸子染着红血丝,像要哭的样子。
于是她问:“你讨厌我?”
星衡眨了眨眼睛,沉默不语。
他只觉得心里很委屈,觉得口干舌燥,觉得无处宣泄。
因为我讨厌的不是你,是这样斤斤计较的自己。
是这样,被贫穷、伤痛、自卑裹挟着,连喘息都沉重的自己。
那一两金仿佛重重压在少年的脊梁骨上,提醒着他有多卑劣,竟和一个白发老人计较那几两银子。
但倘若他拥有的多,也想做个豁达的善人,他只是恨自己…生来就在淤泥里,却还想逐天光。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那么可笑。
少年提了提背篓,带着些许鼻音道:“师叔祖,你慢慢走,我先回去了。”
他取下头上的斗笠,放在了她脚边的雪地上,又接过她提着的药包,飞奔似地往客栈跑去。
那斗笠上仿佛还带着少年人的体温,云岫捡起来抬手挡在发顶,其实修士远不如普通人那样惧怕风雪,星衡才刚刚入门不久,所以还保持着普通人的习惯。
她其实也是有些懊悔的,不应该随随便便取出那一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