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澈曾在北勒蛰伏一年有余,对图门可汗的做派十分了解,他这么说了,卓九思当即下令全营戒严,不管内里如何兵荒马乱,每天的斥侯巡察必不可少。叫不明就里的人看来,西北大营仍是军纪整肃、枕戈待旦,完全没受到疫病影响。
与此同时,定边侯也终于清醒过来。
这一次,杨帆是实打实在鬼门关滚过一遭,醒来时头晕脑胀,有那么一瞬间,不知是人间还是冥府。好半天,他才觉出一点“还活着”的滋味——他夜里发热,身上衣衫都被汗水打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着实不好受。
然而这通汗出得及时,杨帆非但没有之前手脚发软的症状,反而觉得神清气爽,倒似病症去了大半。他转过头,就见张景澈伏在案前,一边翻阅着什么,一边提笔写写画画。
此时正值黄昏,窗外夕晖西下,张景澈半边面庞映照着如血霞光,勾勒出难描难画的艳色。
杨帆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翻了个身,试探着伸长胳膊,举动间带翻了床头水壶,“砰”一声地动山摇。
张景澈回头看了眼,自顾自转过脸去,继续批注着什么。
他不吭声,杨帆只能自力更生,他试着张了张嘴,攒了半天力气,终于发出干涩的呼唤:“明篁?”
张景澈不搭理他,假装没听到。
杨帆不依不饶:“师兄?”
张景澈冷哼一声,还是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