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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宣娆竟然觉得,没有醒来是一种幸事儿。

掀开被子,脚尖猛然触碰到一双白色的棉拖鞋,板正地与自己的长靴安静地并列在一块,像是一高一矮两个站岗的小士兵。

眼睫微颤,她记着自己是被卢郁之直接抱到床上的,蓦然嘴角溢出一丝轻笑。

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不要脸,但是一直很细心。

譬如,彼时小山村的药片,以及水乡的水蜜桃。

他冷冽的面容之下,藏着一颗温润的心。

多情眸在两种鞋子上逡巡几秒,而后她将小脚放在那双棉质的脱鞋里,缓缓站起来。

下一瞬,房门被人猛地撞开,她漫不经心地望去,正好与严父那双戾气的眸子交错。

一瞬间,严父瞳眸放大,迅速错开视线。

脊背发凉。

窗外一丝阴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倏地爬到人的后腰,转而又顺着脊背爬到人的头顶。那种感觉像是一只流着涎液的巨蜥在裸露的脊背爬过,下一秒,也许就会张开锋利的、淬着毒的利齿划破人的皮肤,啃食人的血肉。

明明只是一个小丫头,明明那么单薄,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没有温度的眼神,便让严父心惊胆寒。

觉得丢了面子,严父的眼珠子乱撞,陡然瞅到了躺在病床上,四肢缠着绷带的严悦。

气不打一处来,严父捋起袖子,骂道:“终于找到你这个死丫头了?”

“他爸你别这样。”一个怯懦的女人,肿着半张脸,扯了扯严父的袖子,嗫嚅着:“jc都说了,小宝的事儿是意外……小悦也受伤了。”

“她受伤了怎么了?”严父啐了一口,“小宝出事了,就是她这个做姐姐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