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就忘了那片怎么走都走不到头的热带丛林,忘了行天渡忘了怒江,忘了李乌拉要麻康丫豆饼,忘了南天门上的一天一夜,忘了南天门上的一千座坟。
我们早已忘了这一切,打他被从我们身边带走的那一刻起。
可是他现在又站在了我们的面前,还是那副神憎鬼厌的德行,欠整死的骂着我们“杂碎”。
于是我们发现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忘记。
该死的死啦,该死的家伙。
该死的我的团长,不要死,带着我们打回去,不要死。
龙文章:这帮跟我从南天门活着回来的家伙正一个不拉地全在那儿戳着。
衣服换了,脸洗了,个个干干净净油光水滑的,看来这一个月的小日子过得不错。虞啸卿果然守信没有亏待他们。瞧他们那一脸见了活鬼的表情,一定是以为我早就被枪毙了。
被戴上手铐押上车的时候我才确切地意识到,我所犯的军法是定杀不赦的死罪。
在此之前因为随时随地都会死,在各种死法里,被枪毙的确排不上号。坐在车上,看着禅达欢腾的百姓和那十二个目瞪口呆的家伙,我唯一想到的是这种死法太奢侈了,打在我身上的子弹本该打在占据南天门的鬼子脑袋上。
南天门。我的弟兄们,我无法完成我们的盟誓了,对不起。
结果,我只是被关了起来。
被关押的这一个月,是我这辈子所从未有过的安静。没有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没有杀戮逃难炮火连天,没有死亡,没有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