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服务生给我酒,若无其事开始独自买醉。空气里的尴尬气氛消散开,每个人又恢复了常态,各自漠视周遭,各自继续喝酒低语嬉闹,我往胃里灌那些液体,喝完又叫拿单子,换着不同的口味,乱七八糟地灌自己。
有人走了,又有人进来了。
我的眼睛开始昏花了,音乐还是没有换,那一百块钱能耐那么大吗?
我趴在桌子上,嘴里模糊地咿唔,要求把音乐换了,换了,换什么都可以,哀乐也行,就是别放这个了,我难受,我听得快要崩溃了。
可是没人理我,我感觉到自己迷迷糊糊睡过去,谁说的,一醉解千愁?我喝成这样了脑袋还这么清醒!痛也依然是痛,还有知觉,那个叫“麻木”的词,啥时候才能让我感受一下?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哭了,我听不到声音,眼皮也撑不住了。
突然就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有了意识,因为朦胧中,有人推我,我回答不了,又有人扶了我,不知道是谁。无法思考,无法拒绝,我只能被人架着高一脚低一脚任其摆布。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史良家。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被风吹起的窗帘,艳丽的颜色,那是在离开前,我换上的。很奇怪,房间里什么都更换了,唯独那窗帘还在。
墙上,有大幅的照片,杨小霞顶着硕大的白色头花,露着洁白的牙齿,挽着英俊的史良。
那地方以前挂着我和史良的照片,当然,是应该换了。
有脚步声响起,我赶紧坐起来,准备穿衣服,那是女人发出的脚步声。套上外套的时候杨小霞就到了面前,我尴尬地叫她,想对她说抱歉。
杨小霞却先开了口,“漫漫,你喝太多了,让史良担心死了。”
我听不出这是关心还是责备,惊疑的是这口气,不像杨小霞的,简直脱胎换骨。就算我们以前没矛盾,但也不至于感情深厚,她的神态充满关怀,而且,这话有股酸味。
我歉意地道歉,“打扰你们了。”又疑惑地问她,“史良怎么知道我喝多了?”
“你给他打了电话。”杨小霞的回答让我无地自容,在她面前立刻就蔫得像霜打的茄子,不过即刻我又确定,我绝对没有打过电话给史良。喝醉的时候我一直趴着,恍惚中包里的电话响了,好像服务生替我接了那一通电话,那是我最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