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七日忠孝至极, 始终是长跪不起。
徐令见他如此,无意为难, 只伸出一只手,想去揭那张锦缎。
指尖触到锦缎的前一瞬,他转过脸,将柳吟风从头看到脚:“你这身子骨, 可能承受?”
他扮了上百年的假风流,打量中总带着些遮不住的轻佻。
柳吟风将手从他臂弯里抽出,后退半步:“能……”
他说得其实不怎么坚定。
徐令没工夫和他磨叽,他垂下眼,指尖一挑——
锦缎花花绿绿地飞挂到棺椁尾端,棺中人的面貌袒露于世。
柳吟风一眼瞧去,脚下一晃,两手死死扣住棺椁边缘,硬是强撑着没晕过去。
徐令眼皮一跳,稍俯下身仔细去看:那棺中的尸首肤色蜡黄,人皮紧紧贴着白骨,连眼窝都陷了下去,就像是被谁拿去风干了一样。
尸容枯槁,死状可怖……
徐令掀锦缎的手指缓缓收紧——
他想起不久前,玉清对南陲怪事的形容。
青天白日之间,玉清独立云端,沉着脸赶着路。
南陲其实是对仙界最南边那片大山的统称,那里灵气稀薄,连树都长得比别的地方的粗犷许多,只有几个不入流的边缘宗派零零散散地分布于此,成日修着些古老又奇怪的法术。
那是被三十三门完全遗忘的地方。
玉清驾着云,从清晨一直飞至黄昏,才终于在茂密的树冠之间,找到了一座简陋残破的山门。
山门之下,放着一卷长长的草席,草席上,一个挨一个的,全是些皮包骨的蜡□□首,约摸有二三十之数。
玉清看着这壮观的见面礼,稍稍挑起一边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