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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也没候着人,不知人都上哪去了,伏海拎着灯笼进去,殿下趴在书桌前,似乎正在睡觉。

手肘压着的一沓宣纸上,画着高粱、麦穗等农作物,简笔勾勒,栩栩如生。他一只手落进了砚台里都浑然不知,手掌上黑乎乎一团墨汁。

这样下去可不行,伏海想叫他回榻上去睡,也好盖上被子,更深露重的,仔细要着凉了。

他弯腰,将王修戈的手从砚台里拿了出来,拿帕子擦了擦,低声唤道:“殿下。”

他这老胳膊老腿的可扶不动,殿下又一向不让宫人近他的身,便是睡梦中也能即刻惊醒,那警觉性……

此刻却睡得无知无觉。

伏海叹了口气,东宫现在清冷得,已经感觉不到一丝活气了。

殿下也似乎变回了从前的殿下。

倒是之前同太子妃拌嘴闹脾气的时候,还有点像个活人。

现在他将自己锁起来,除了兵营和寝屋哪都不去。

有时候伏海怀疑,这定在是掖幽宫三年幽禁染上的自闭之症。

伏海想替他收拾一下乱糟糟的宣纸铺得到处都是的书桌,前几日烈帝下令让他在东宫好好地认一认五谷,他就作了一些画,并在画上留下了谷物的名称。

但,殿下到底是没吃过苦头的,又不精通这事,居然弄混了豌豆和蚕豆,张冠李戴的。

伏海抽出那张豌豆,角落里,却填了一个字。

虽然潦草至极,显而易见是无心涂鸦而成,却是个清楚可辨的“嫣”字。

伏海看清之后吃了一惊,这时,王修戈突然醒了,一掌压在了宣纸上。

唰一声,他坐了起来,伏海连忙要请罪,王修戈见是他,便不动声色地将宣纸揽在了手里,心平气静地收拾好丢进了一旁的纸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