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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经过狂风凛掠,压坠着枯树欲倒,给原本就萧瑟的冬景平白添出凄凉之感。

福恩寺专管供奉先皇后的遗骨,因此不像寻常寺庙有晚课。眼下万籁俱静,唯有步履踩在雪上的咯吱声响。

纪怀尘走过一段长长的青砖石阶,停步在书刻‘思敬堂’的匾额前。

多年风吹雨打,牌匾业已褪去浮华显现斑驳,幸而姑子们勤于洒扫,因此还称得上干净洁整。

盯着紧闭的门阖,他驻足观望许久,然而眸中的光却渐渐伴随最后一点儿白昼尽数湮灭。

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大抵廉溪琢说的故景并不在此罢。

纪怀尘这般宽慰自己。

但仅一刹他就否绝了这个猜想。

他的隅清是个柔软又傲气的人,被含糊其辞的态度伤害至深,怎会轻易谈及原谅。

故景不见故人,可能因为等不及。

更可能,只是因为不愿见。

也好。

纪怀尘低头,倏然一滴温热的泪砸进雪地里。

怯懦胆小的人本就不值得珍惜,何况廉溪琢曾给过他无数次机会,如今怎能奢求在伤得人体无完肤后,单靠一次的主动便能挽回呢。

寒风肆起,夹裹着霜粒抽刷在脸上,传来阵阵尖锐的痛感。

纪怀尘似是丢了魂,站在原地呆若木鸡,任凭漫天大雪铺撒倾盖。

仿佛那样就能抵消一些对心上人的愧疚,弥补一点这些年来对热切等候忽视冷落的混账行为。

不知过了多久。

一柄竹绢伞蓦然撑过头顶,微微偏斜,为他挡下难熬的蚀骨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