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回忆那张顶着银发的脸。本应是相当注目的人,却因为记忆片段里自己不断下坠,而离得越来越远。难道又忘记了么……他收紧手心,银弹碎片扎进手心的痛,仍然无法抽离记忆中絮一样的模糊。
大体的感觉,就是忘记了却又不全然忘记,影影绰绰地优美,那些回忆无法不叫人在意。比如再怎么遗忘,却仍然记得那就是“师傅”。高挑,银发,性格古怪。所用的手枪填装着镶银子弹,对提升战斗力没有丝毫帮助,“这是我杀的”,只是用来在凶杀现场骄傲地做标记,同时,提醒自己子弹价格高昂不可随意浪费。
如此之多的细节常年沉睡,而在见到那枚银子弹的一瞬间,就突然满溢脑间。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银发人的长相,还有名字。
如果再逮到易寒衣,做一下催眠的话,可能会想起来也不一定。
先不想这些了,不是时候——他很快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提醒自己,找到老头才更要紧。
焦尸,灰泥,残屑,他做好了一切接受揭开破砖烂瓦后所见的准备。近距离抵达爆炸后的现场,土的焦味,火药的浓烈,一下子灌得令人无法睁眼也无法呼吸。直到救命的西风呼啸着把烟气吹跑一些,才算把他从窒息边缘拯救回来。
史世彬如鱼得水的地方,他人只是行走却都举步维艰。
到处都有不息的小火堆明明灭灭,断壁残垣堆叠成天然屏障,无论是在这种烟雾漫天毒气弥漫的地方找人还是找尸体,看起来都不太实际。但来都来了,安小标没有转身的打算。
思忖片刻后,他掏出手机拨了安炎的号码。
有所回应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毕竟绝大多数情况下,娇贵的塑料机壳会报销在高热或者挤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