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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温暖如春,这里也严寒刺骨。

安小标的重感冒依然没来得及痊愈,这从他说话时浓浓的鼻音里能听出来。但是难得的病痛给这个领袖人物所加施的无措感已经过去了,他适应了这个并非处于最佳状态的身体以及大脑,他仍然是他们的二佬。

小小头痛脑热不是什么障碍,虽然他很擅长也很享受杀人,但有时候他的地位决定他根本不必要亲自动手。

街道仍然是灰黑色的,雪下得不大,尚未落地就已经化成冰水沾湿地面。不远处的枪手们伏距在地将整个会场包围起来,大多数人一动不动,少部分不得不时不时地用衣襟擦拭被濡湿的黑色枪管。

“香港五十年没再下雪了吧?”

车里有一种默契,如果安小标的话是非问句,沉默就是标答。如果这句话不巧是问句,那么在场人中若有一个叫马汾的人在,事情也不会太麻烦。

“是五十五年。”只有这个再大多数人说话时沉默,而在大多数人沉默时说话的男人,才敢纠正安二佬的问话。

“记得这么清楚啊。你是香港人?”

“不是。”

“我也不是。”他始终看着窗外,脸容和安静的雪景一样变得平静安然,“我妈生我的地方比这里还要暖和得多啊。女狱警们买个梳子什么的小玩意,要我领路,翻两座山头才能在集市上买到。那地方穷,监狱是个好地方,起码饿不死嘛,我还老是异想天开地想搬到集市边上住,嫌铁窗里冷清得慌。”

这一次连马汾也不再说话了,他有一种习惯养成的直觉,这种时候打扰到主子的思绪,后果会很严重。谁都知道下一秒钟战争就可能爆发,但如果他们开口提醒安小标这一点,下一秒钟他们就肯定没有心跳了。

和彭洛的死结一样,马汾从很久之前就隐约觉察到,成就安小标也毁了安小标的那个字眼,可能也就是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