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志,不能忘业,不能忘责。
那一点从亘古遗传下来的尊贵血统,就是这样在衰微中成长,在破灭的边缘腾起烈焰。破落贵门比起平民来更为世人轻贱,唯独在这些继承人的心中,有千钧重,万担沉。
史世彬按心而笑,即使那段未曾褪色的年少与此情此景重叠,令人泫然欲泣。
他想起了早已忘怀的事,哀否?乐否?
那苒苒时光一朝逆流的感受,其实却宛若一片空白。想起了那样的不甘,是血液里的高傲令他重拾破落门庭,立誓要将被人揭去的屋瓦用那些人的血和肉重新盖好。也是这样的年少,双肩稚嫩,却一意孤行地背起太沉重的东西。
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能代替九泉之下不能瞑目的亲族们,承担起一个家族的复兴大业。
他以为自己足够勇敢,最不济就是含恨而亡,泉下至少不算寂寞,然而竟有这么多难以名状的苦楚,远比“死”更可怕可怖,深深地将他绑缚在生不得死亦不得的夹缝中。
“为何不逃?”
他想起了昔年至交的话。
“……为何不逃?”
而后连场景也依稀浮现了。直升机带起的风如此之大,那人的长发飞扬,他一直以为自己远远看到的,那双质问中渐生迷蒙的眼是一派错觉。
然而这彻骨悲哀的话尹飞扬问了两次,这是没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