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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蜷缩身体,无论曾经还是现在。

脚步声远去了,再远去了。明日却又复在耳畔,同样惑人的声音,说着同样的话,面对她相同的惊恐逃避,整整重复了一个月,或许是更长久的时间。

直到好奇压过她生来的戒备,利用一个孩子的天性,恶魔叩开了她紧闭的心扉。

黑发黑瞳,温柔的笑靥。异国人陌生而异样的美来自东方,他讲过许多自己闻所未闻的故事,描述着在海的另一边,那古老的国度。有多少传奇不朽,有多少新奇的人与物被历史尘封,她对东方异域莫名的好感,究其本源,竟是从那个人的叙述开始的。

易、寒、衣。

第一次写蹩脚的中国字,用枯枝在地上划出的,反反复复就是这三个字。再又练习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念准这个拗口的名字——第一个记得的,也将是要带进坟墓里的,诅咒一般的汉名。

“我丑吗?”

一时兴起就会用这样的难题刁难他。不是佣人们躲躲闪闪的眼神,不是好听的谎话,也不是难听的真话,这个男人只是笑着反问道,“小姐以为我美吗?”

啊……实在是更难的问题。

她之前从未见过有谁的脸容会发光,那细腻柔白的肌肤完美得犹如骨瓷,远远比周围艳羡的女人们漂亮多了。但从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个男人的事实,古典气质的细眉长眼里,藏着太多其实强硬又残忍的东西。但他看来还是如此特别,雍容典雅地立在原地,静静等着她的答复时,恍同一尊珍贵的舶来瓷器。

用美丽来形容男性,并不合适吧?

“所以说,单纯地用美与丑来界定一个人,是再肤浅不过的事。”

“如果我有你一半的不同寻常,我也会这么说的。”

“想要变美吗,小姐?”他果然看穿自己的心了,如此轻易地,话语里甚至已带着嘲讽意味,“因为肤浅,所以做起来也很容易。如果你愿意好好吃药的话,我多多少少可以帮到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