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当然不可能猜到,连他的自然情结,都是可以用推测一步步得到的定论。住在城市中的森林,避世闲居,房屋朴素摆设简单,在家还习惯赤脚,易寒衣打从第一眼就断定了他的来历,“说一说你的身体起异变的经过。”
过了这么久,一时要调出那段记忆,对于彭洛混沌了不少的头脑有些苛刻。他先是没有开口,蹙着眉重构了一下时间顺序,待把大概的语序组织好了,才开始叙述,“最早,吃过蓝魔菇后大病了一场,痊愈之后留下了变蓝的眼睛。身体不行是后来的事了,那时候四哥病得很重,我陪他呆了五天,吃喝很少,基本也没怎么睡,大概就是那会儿落病了,第六天我就晕了过去,半个月后才醒过来。再到后来,连着两三年身高都没变,本来还不怎么上心的,这次回来一体检,才发现生长停滞了。”
“生长激素不会莫名其妙地停止分泌,一定有什么关上了那个开关。”他笑了起来,似乎真的认为这是桩有趣的事,“你很幸运,天下女人都在找的不老秘密,被你歪打正着地发现了。”
“我并非女人啊。”少年头疼地说,“如果是成人之后还好——怎么都长不大这件事,会让我很困扰的。”
“我倒觉得,与此相比,你该更关心自己的健康状况才对。毕竟外表总是次要的,生命才是每个人只有一次的珍贵东西。”
他奇怪道,“我的身体……不好吗?”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十分健康吧?”
“那倒不至于……”他勉力笑笑,“也就是经常有些头痛脑热的小病,并不碍事吧。”
对此易寒衣除了一成不变的微笑,并没有妄然下定论的意思,“请把手给我。”直到把过脉后,他的神色忽然凝重多了,“恕我冒昧,你希望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
问出这话来,难不成是病入膏肓了?
没有意想中的灰心丧气,彭洛心境的平稳,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我的话,只要能活着看到这个世界的希望,就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