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强忍着把手抽出来的动作,低下头说:“没什么苦的,只不过是晨昏定省,日日抄写教义罢了。”
宣国夫人安慰的话再度被梗了一下。
她攥着幼女的手紧了一下,方才又松开:“你即使在云归观中,你祖父也未曾落下对你的管教,还是让你学了不少东西。本来我也说,你一个女孩儿家,要学那些做什么……”
“保成日后也要学四书五经,我学了这些也不算无用,至少可以和保成聊聊学业不是?”苏怡终于抬头,尚存三分稚气的脸上挂起笑容,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装着天真无邪的笑意。
宣国夫人却被这样的眼神刺得心里一惊,她松开了手,意识到自己动作不妥,忙又拿起茶盏喝了两口。
此时茶水已凉,苦味渐渐泛出来,苦得宣国夫人皱了眉:“你这碧螺春还是青涩了些,回头娘命人送些好的来。陛下那边,难道对你没什么封赏?如何还用这样的茶?”
宣国夫人转过目光,看见幼女拿着帕子在细细地擦手。
宣国夫人目光一滞。
苏怡察觉到她的反应,自己却依旧擦干净五指,解释道:“刚才为母亲奉茶,弄了一点在手上。”
苏怡略略解释一句,也不管宣国夫人脸色便丢开了话题:“陛下对我多有封赏,只是我在观中待久了,喜欢喝涩口的茶,倒是带累母亲了。”
宣国夫人只觉得胸口堵得不行,面上却只能挂住笑容:“府里逢年过节,送到云归观里的都是好茶,你为何喜爱喝这种?你这孩子,自小就与旁人不同,连喜好都是这般特别。”
苏怡垂眸,也喝了口凉得发苦的茶。
“是啊,我自小就与旁人不同,不然家里也不会送我去云归观不是?”
宣国夫人越听越心惊,她强自忍耐,硬是转了个话题:“我难得进宫一次,不去拜见陛下,恐怕也说不过去,不如你现在带我去跟陛下请安吧。”
拜见皇帝是假,要亲眼看看小皇子才是真的。
苏怡心里明镜一般,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宣国夫人:“陛下未曾发令,我怎敢擅作主张?到了晚膳的时辰了,陛下倒是特地发话,叫我陪母亲用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