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完,又是愣了愣,还没等薛逸反应出来点什么,他自己先哼笑了声,摇头,不满地嘀咕:“真麻烦。死了还不太平,就没一刻消停的。”
随便什么都都能想起来,明明只是每年一个中秋,这人的影子却像是无处不在,又总是轻而易举地忘记这人已经、死了,平常里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想起来不会再有人回答了——
真他娘的……
烦人啊。
薛逸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伸手去碰那张老旧的战旗。刚刚摸上去一个边,就被安野一把按住了手。
“我说徒弟啊。剑是你的,这个你就别想了——我的。”
薛逸点点头,却固执地不肯收手。一寸一寸,他小心地触上那片布料。
布料早就辨不清楚颜色了,干涸的血迹发褐发黑,染成了上面一片的脏污。厚而沉,像封着魂魄。
——士兵们牺牲在战场上的魂魄,“西锋”死在了朝堂纷争里的魂魄。
那是他的过往,他的兄弟,他的荣耀,和他的痛楚。
那只按住了战旗的手,五指修长,筋骨分明。虎口上一层厚茧,从来没有消退过。
薛逸抬头,看到男人低垂的眼。
那张脸上无喜无悲。
他的背后,那个“装饰”用的剑架上,已经空了很久了。
薛逸握紧了掌心里压着的剑。
风从窗外灌进来,带起嘶吼和长歌。
他交到薛逸手上的这柄剑里,他按在手下的这张战旗上,钟家的英魂,无数将士的英魂,在风里咆哮。将要重返征杀。